煌煌荆楚吟·武汉之旅·古琴台·高山流水话知音
古琴台,又名伯牙台、碎琴台,位于武汉市汉阳龟山西麓、月湖之畔。
伯牙与钟子期
现今人们都把“知音”作为知心朋友的代名词。而“知音”的典故出在两千多年前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
相传楚国郢都有个叫伯牙的人,年轻时曾跟成连学琴。三年后,他学会了拨、揉、弹,但却不知如何体会乐曲的精神,将感情通过琴弦表达出来。于是伯牙跟随成连驾舟出海去寻找“老师”,并被独自抛在蓬莱山脚下,周围一片汪洋。在这里,伯牙听到海涛的喧闹,林中鸟儿的歌唱,也感受到山林的幽寂。由此,他的感情得到净化。他突然领悟到老师的用意,是让他到大自然中领会乐曲的精神,把感情溶进乐曲中去。于是他更自觉地按照老师指点的方法练琴,技艺终于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后来伯牙在晋国做了大夫。有一次他奉晋国国君之命出使楚国。返程时顺水东下。八月十五中秋之夜行至汉阳江口,突遇狂风巨浪,大雨倾盆,只好停舟暂避。不多时,风平浪静,雨止云开,月挂中天。伯牙心旷神怡,便焚香抚琴,以遣情怀。忽然,琴弦崩断;他心感必有人听琴。正在此时,樵夫钟子期从草莽中跳出来,声称自己并非盗贼,而是因打柴遇雨,躲避在此。伯牙就请钟子期上了船。
伯牙有点不信一个樵夫竟能听懂他的琴声,就先考钟子期:“你既能听琴,那就请你说说这张琴的来历。”子期笑着答道:“大人这琴因奏瑶池之乐,故名瑶琴。乃伏羲氏用树中良材梧桐所制。其树高3.3丈,截为三段,取上段叩之,声音太清,不能琢;取下段叩之,声音又太浊,也不能凿;中间一段叩之,声音清浊相济,轻重相兼,正宜制琴。然后将木材浸在水中七十二日,按七十二侯之数。选良时吉日,凿成乐器。最初有五根琴弦,外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内按宫商角徵羽。尧舜时,操五弦琴,歌《南风》诗,天下太平。后来周文王被囚羑里,为伤吊伯邑考,添弦一根,这根弦为文弦。再后来武王伐纣,前歌后舞,又添弦一根,这根弦为武弦。因此,这琴也叫文武七弦琴。”
伯牙进而又以琴音相考。他便始弹一曲志在高山,子期说:“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续弹一曲志在流水,子期说:“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江河。”伯牙因得知音而大喜,忙向钟子期施宾主之礼,并欣然与之结为兄弟。二人谈到天亮方挥泪而别,并约定来年这一天再于此相见。
第二年,伯牙如期来到汉阳。没料到子期已亡故百日。听到这一噩耗,伯牙顿时哭得死去活来。子期的父亲还告诉伯牙,子期死前嘱咐,坟一定要筑在江边,生不能相见,死也要实现诺言,在九泉之下聆听伯牙的琴声。伯牙来到坟前,奏了《高山流水》曲,对钟子期表示深切的哀悼。围观的人却莫名其妙,笑他哭哭弹弹像疯子。因为世上再无知音,伯牙伤心地割断琴弦,摔碎瑶琴。
这个故事千百年来广为流传。明冯梦龙《警世通言》中《俞伯牙摔琴谢知音》一篇,即据此演义而成的。
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在《吕氏春秋·本味》和《列子·汤问》中均有记载。钟子期作为一个民间樵夫为何有如此高深的音乐造诣呢?《吕氏春秋·精通篇》高诱注云:“钟,姓也。子,通称。期,名也。楚人钟仪之族。”《左传·成公九年》记载楚国有“泠人”世家出身的钟仪。泠人即伶人,是司乐之官。《左传·定公五年》还记载楚国有乐尹钟建,乐尹也是司乐之官。钟子期是否当过乐尹,史书没有明载。但在盛行世官世职的先秦时代,作为乐尹后人的钟子期,很可能承袭过世职。从他精深的音乐素养来看,他或许是一位隐居田园的乐尹。楚国已知的三位司乐之官均为钟姓,究其原因,大概是楚人以钟为群乐之首,因而司乐之官便以钟为氏。楚人不仅尚钟,而且擅琴。据说钟仪被俘至晋国,晋景公知道他是伶人之族,就让他操琴,他用琴奏出楚曲感动了晋国的君臣,因此得以释放,还促成了晋楚两国的和议。由于有着这样的精通音律的传统,钟子期成为伯牙的知音就不足为怪了。不仅如此,《吕氏春秋·精通篇》记载,钟子期还善辨磬音,能从磬音中听出击磬者的心情来。
据《吕氏春秋·本味》高诱注,伯牙也是楚人,伯是他的姓,牙是他的名。《左传》中记载以伯为姓的楚人,只有一个伯州犁,后为灵王所杀,子孙在平王时逃出楚国。伯牙或许是伯州犁家族的成员。伯牙的琴艺确实非同寻常。《荀子·劝学篇》说:“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人们常以“对牛弹琴”来形容办事情不看对象,而伯牙的琴声竟能让与牛并称的马如此沉醉。伯牙与钟子期,一个最善操琴,一个最善辨音律,他们之间的这一段“知音”佳话,生动地反映了楚地悠久而又丰厚的音乐文化传统。
古琴台今安在
关于古琴台的位置,历史上曾有不同说法。《列子·汤问篇》认为钟子期识伯牙所弹琴曲的事发生在泰山:“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按此说,古琴台当在“泰山之阴”。
还有一说,认为古琴台在浙江省海盐县。《五知斋琴谱》称:“俞伯牙钟子期俱海盐人,伯牙作高山流水曲吊钟子期……伯牙墓在海盐东门外。”《广舆记》进一步讲:“伯牙台在嘉兴府海盐台,侧有闻琴桥。”
上述二说,似为附会。《琴台纪略》云:“大凡古人游咏之处,后人往往附会为湖山增色,非独子期事然也。”《吕氏春秋》早就指明伯牙、子期皆楚人,故琴台在楚地无疑。
但琴台究竟在汉阳的哪一处呢?《汉阳县志》记载:“古琴台亦名伯牙台,一名碎琴山,在大别山(龟山)尾,相传钟子期听琴于此,又县西五十里马鞍山集贤村,相传是钟子故居。”大约古琴台原在马鞍山江边钟子期坟台的山地。今日琴断口(汉阳汉水上游的一个小镇),应是当年伯牙子期相见的地方。今日马鞍山集贤村仍有钟子期墓。后来,琴台又从马鞍山一带,迁到龟山脚下、月湖之滨。传说是因为原处一带常发洪水,道路不便。与此同时,钟子期的故居,也随之从马鞍山下的钟家庄,移到龟山脚下的钟家村。这样就符合故事发生的地理环境了。
古琴台始建于何时?说法亦不一。《皇宋书录》认为是北宋。其实,早在南北朝时,梁简文帝就写了《登琴台》一诗:“芜阶践昔径,复想鸣琴游。音容万春在,高明千载留。”可见琴台在六世纪就有了。现琴台是1957年修葺过的。门前新辟了琴台路,连接长江大桥和江汉桥。其主要建筑和古迹有“高山流水”馆、琴台方碑、琴台碑廊和“印心石屋”照壁等。整座园林含山映水,花繁木茂,轩榭错落,曲径通幽,更有那“伯牙会子期”的大型石雕点缀其间,是人们思旧怀古、怡情畅神的好去处。
古琴台的碑刻
古琴台现存碑刻中,时间最早的是岭南宋湘的琴台题壁诗和清道光皇帝旻宁写的“印心石屋”。
宋湘(1748—1826),字焕襄,又字芷湾,广东嘉应(今梅县)人,曾任湖北督粮道。道光六年(1826),他游览琴台,欲吟诗述怀,却没带大笔,于是束竹叶代笔,饱蘸浓墨,在壁上写了如下诗句:
《高山流水话知音》古诗句出处:噫嘻乎,伯牙之琴何以忽在高山之高,忽在流水之深?不传此曲愁人心!噫嘻乎,子期知音何以知在高山之高,知在流水之深?古无文字至到今,是耶非耶?相逢在此,万古高山,千秋流水,壁上题诗,吾去矣!诗中对琴台故事采取的是“姑妄言之姑听之”的态度,大有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慨。其笔势奔放,亦如高山流水。
据刊石者姚有宽在宋湘题诗的跋语中说,碑刻“印心石屋”四字,是道光皇帝旻宁书赐大臣陶澍的。陶澍从政时,善用人材,体恤民情,兴办水利,有政绩。道光二十六年(1846),姚有宽将这四字与宋湘诗雇人刻于石碑。
此外,琴台还有数座碑刻。刻于光绪十五年(1889)秋的《琴台记》,是孙玉堂集《文选》句而作。黄彭年撰《重修汉上琴台记》、汪容甫撰《汉上琴台之铭》和《附伯牙事考》、《琴台》等碑,均刻于光绪十六年(1890),书石者是清末著名书法家杨守敬(1839—1915),镌刻者是黄冈李子琪,因杨守敬曾任过黄冈教谕,故聘请李子琪镌刻其碑,并让他在碑上留其姓名。这些都是难得的书法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