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帝李从厚

闵帝李从厚 

应顺元年 (934) 四月的一天,卫州 (今河南汲县) 州衙的一所空房子中,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青男子。他两手下垂,眼睛木木地盯着身边的酒杯。将近午时,卫州刺史王弘贽走进房门,见杯中的酒原封未动,叹息着退了出去。这位年青人就是后唐王朝的第二代皇帝闵帝李从厚,面前的这杯酒,是刚刚夺取了他的帝位的兄长李从珂派人送来的。闵帝十分清楚这是一杯毒酒,迟迟不肯喝下,受命鸩杀的王弘贽见事情如此,知道再拖多久,闵帝也不会主动喝下,因此,命手下士卒将他缢杀了事。

这位年青皇帝是怎样落到这一下场的呢?

从厚于乾化五年(915)生于晋阳,小名菩萨奴,父亲明宗称帝时,从厚方12岁,被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16岁时,封宋王,又受命镇守邺都,从厚与兄长从荣虽为同胞兄弟,但性情差别很大,从厚好读书,礼贤下士,品情懦弱。从荣则相反,在从荣专权的那段时间中,十分嫉恨从厚的名声,处处防范、猜忌,幸好从厚对从荣极其恭敬、顺从,才没有出现大的隔阂。

后唐长兴四年 (933),从荣被诛、明宗召从厚入洛阳。从厚未到,明宗已死。十二月一日,从厚即皇帝位,为闵帝。

19岁的从厚作皇帝后,很想励精图治,登基的第五天,就召学士给他读 《贞观政要》与《唐太宗实录》。不过,在政务的处理上他却十分优柔寡断,掌握不住大纲,朝廷大权被朱弘昭与冯赟掌握。朱、冯二人自恃有拥立大功,在朝中横行无忌。闵帝的亲信宋令询跟随闵帝多年,闵帝一直想重用他,但冯、朱二人坚决不肯,但又不希望他留在闵帝身边,就放他到外地作磁州刺史。闵帝虽不高兴,也无可奈何。

第二年(934)正月,闵帝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应顺,取应天顺人之意,又以枢密使、同平章事朱弘昭兼中书令,同中书门下二品冯赟兼侍中。朱、冯二人都出身胥吏,未有战功,对朝中与地方的名臣旧将十分顾忌。他们一方面把几位着名的禁军将领安彦威、张从宾,等人分派到地方任节度使,另一方面又对地方上的两大势力石敬瑭与李从珂严加防范。当时从珂长子李重吉为禁军控鹤都指挥使,朱、冯把他放到亳州作团练使,从珂有一女在洛阳作尼姑,被召入宫中,实际上作了人质。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这样作的结果是弄得朝廷空空,内轻外重,随时都可能倾覆。

朱、冯两人看到了局面的严重性,他们向闵帝提出一个“换镇”方案。就是把一些重要地区的节度使互相交换,削弱他们在各地的势力。二月,改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为成德节度使,改凤翔节度使从珂为河东节度使,改成德节度使范延光为天雄节度使,召天雄节度使孟汉琼还京。并派使臣监送各节度使赴任。这引起他们的极大不满。从珂马上打起清君侧的旗号在凤翔起兵。

闵帝听到凤翔起兵的消息,马上要判六军诸卫事康义诚率军征讨。义诚怕失去兵权,不肯外出,闵帝只得另委他人。以护国节度使安彦威为西面行营都监,率五节度使共讨凤翔,但很快就大败而归。闵帝在朝堂哭哭啼啼地说道:“朕本来无心作天子,被你们拥立后,朕年纪尚幼,国家大事都委托诸公办理,诸公决定的国家大计,朕怎敢不同意?凤翔起兵之初,诸公无不自夸,保证寇不足平,今事已至此,你们还有什么好办法以转祸为福?我看没有,朕要西去自迎从珂,以帝位相让,若仍不免罪责,也心甘情愿。”朱弘昭、冯赟惶惧不安,无言相对,康义诚想率禁军投降从珂,坚决反对闵帝出城。他说:“凤翔之败,是由于主将失策,现在城中禁军尚多,臣请求率军西去,抗拒从珂。” 闵帝派人召石敬瑭为帅,康义诚坚持自己先率军出战。禁军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主张坚守洛阳,不能出征。义诚怒冲冲地说: “洪实不让出征,难道也想反叛吗?”洪实也针锋相对地说“公自己要叛,还说别人谋反,真不知廉耻。”两人在闵帝前你来我往,争执不休。闵帝分不清谁是谁非,下令: “洪实以下犯上,斩首示众。”康义诚是判六军诸卫事,禁军首领,所以闵帝要判洪实以下犯上之罪。

康义诚率军将行,闵帝亲自向将士发放赏赐。士兵们一边背着刚领到的赏赐,一边扬扬得意地说 “到凤翔还要再得一份。”也就是说要投降从珂,再得一份赏赐。

康义诚出洛阳后,从珂大军已到达陕州 (今河南三门峡市一带)义诚率军方至新安,距陕州尚有二百余里,诸军将士就百十成群,争相奔向陕州。当义诚入陕州境时,麾下仅剩几十人,正巧遇到从珂派出的侦察骑兵十余人。义诚解下佩带的弓剑请他们转呈从珂,并转达投降意愿。

闵帝听到康义诚投降的消息,忧急万分,派人召朱弘昭商计对策。弘昭对家人道:“此次召我,定是诛杀。” 自己投井而死。留守京城的禁军马军指挥使安重进乘机派兵杀掉冯赟,把冯、朱二人之首遣人送给从珂。

闵帝见京城已无法据守,就想奔往魏州。令孟汉琼先行至魏州安排。汉琼一出城门,马上驰往陕州,闵帝在邺都时,十分宠信牙将慕容迁,即位后,提拔他为控鹤指挥使。这次出奔魏州,闵帝要他率军相随,他也表示: “生死跟随大家。”但闵帝刚出城,他就关闭城门,派人与李从珂联络。四月一日天蒙蒙亮时,闵帝在卫州东遇到奉命来洛阳的石敬瑭。闵帝欣喜万分,马上询问有何退敌良策。敬瑭反问: “听说康义诚率师西讨,情况怎样?陛下为何到了这儿?”闵帝道:“义诚也叛走了。”石敬瑭一面叹气,一面暗暗思忖。过了一会,他让人把闵帝安排在驿站中,对闵帝说: “卫州刺史王弘贽是一员老将,我先入城与他商议一下。”不多久,敬瑭返回驿站,向闵帝说: “弘贽认为陛下此次出奔与前代天子不同,既无将相、侍卫禁军相随,又没有传国玉玺,难以号召天下。”这其实是石敬瑭找到的一个托辞。敬瑭部将沙守荣指责敬瑭不忠不孝要出卖天子,被敬瑭亲将所杀,他们又趁势把闵帝的几十个随从也统统杀掉,只把一个孤零零的闵帝交给了王弘贽,石敬瑭继续率众赶往洛阳。

闵帝出奔的第二天,宰相冯道入朝,至端门,才得知朱弘昭、冯赟已死,闵帝出奔。冯道折返至天宫寺,安从进派人通知冯道:“潞王从珂正倍道而来,相公应帅百官出城迎候。”冯道只好停在寺中,派人召集百官。中书舍人卢导姗姗来迟,冯道一见,马上上前道: “现在就缺劝进文书了,你赶快起草。” 卢导说: “潞王入京,有百官迎候就足够了,如有废立皇帝的大事,也要等候太后教令,怎么能草率地劝进呢?”冯道劝道: “处理事情应当务实。”卢导反驳说“哪有天子在外,臣下就劝他人称帝的?况且如果潞王不肯称帝,反要斥责我们不明大义,到那时事情就更难办了。”冯道还未来得及回答,安从进又派人催促百官速去城外,准备迎接潞王。冯道与百官急忙乱纷纷地拥向城西的上阳门,在上阳门外一直等了三天,到四月三日,潞王才到达洛阳。冯道率百官三次上表劝进,次日,太后下令废闵帝为鄂王,以潞王知军国事。又过了二日,潞王在明宗柩前即皇帝位。即位后马上派人到卫州鸩杀闵帝,王弘贽亲自向闵帝进毒酒,因此,演出了开始时的那一幕。闵帝死年21岁。无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