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把酒问月》中外哲理诗赏析
青天有月来几时? 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 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 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 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 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 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 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 月光常照金樽里。
风、花、雪、月,历来是文人常吟不衰的诗题。李太白诗中,涉及月与月光的篇章也为数甚多。 “明月出天山”、 “玲珑望秋月”的意境令人陶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诗句更是妇孺皆诵;《峨嵋山月歌》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佳构,更是想象奇特,将月拟人,抒发了对当空皓月、对美好事物的纯真情感,历来被人们所称道;而他的《把酒问月》则另辟新径,执酒朝天,对月发问,鲜活的思想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任意驰骋,表现了诗仙李白的宇宙意识,这种意识尽管是相当朦胧的,在那个时代也的确是难能可贵的。
《把酒问月》用韵灵活,随意而变。首二句语序倒置,把“青天有月来几时”的疑问放于篇首,一语中的。寻根溯源,直截指向有关月之由来这一难解的宇宙之谜。突兀发问,颇有气势,也与“我今停杯一问之”那酒仙的狂放不羁互为表里,纵观全诗,用韵的不拘一格与语句的自由灵活,都与作者无拘无束的思维互相协调。接下来写月之高远不可攀及,给人的感觉却是月随人移,“我走月也走”,李白抓住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在关于人与月的相对描写中,隐约揭示出人的活动半径的可邻与狭小。五、六两句是月亮形象的描摩:明月皎洁,圆润如镜,在人们尚未注意到它时,它已悄临宫墙之上,它是飞上夜空的一轮明镜吗?在地面的暮霭和天际的阴翳烟消云散之后,它显得是那样的光彩四射,清辉勃发。明月,红墙,绿烟,清辉,色调鲜明;“飞临”和“灭尽”又有过程,有动感,李白眼中的明月,不仅纯洁可爱,而且神秘诱人。于是, 自然有了对月亮行踪的发问,有了对月亮秘密的探询:月宫中的玉兔仍在年复一年地操舂捣药吗?吃了不死药的嫦娥仍在广寒宫中孤栖独处吗?这些发问,与其说是对月中嫦娥的深切同情,倒不如说是对古代神话传说的怀疑与动摇。面对当空皓月,面对苍茫宇宙,诗人联想到哪里,便把问题提向哪里,这疑问展示了诗人的心迹,也展现了作者鲜明的个性——浮现在读者面前的,是洒脱飘逸、自信浪漫、决不信邪的谪仙形象。
伴随对明月、对宇宙的无穷遐想,进而引起对人类生存哲理的探求:“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今月古月同一轮,古人无一活到今。明月永恒而人生苦短,同一轮明月下,流水般逝去多少代匆匆过客,这又从时间角度揭示了人与月的相对关系。由人到月, 又由月到人,诗人感慨系之,于是发出类似曹孟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喟叹。末句“月光长照金樽里”,又与开头的停杯问月紧密照应,作者联翩的思绪和蓬勃的诗情,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驰骋之后,又自然收束在与朋友共饮的现实中。当然难免有“今日有酒今日醉”的消极思想,然而我们又怎能苛求古人。
能够冲破传统的思维定式,不盲目地迷信古人,大胆地怀疑,大胆地探询,不管他的探询取得何种结果,但是其解放思想的勇气就值得推崇,读了《把酒问月》,我们不禁再次为李白这种无畏精神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