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过陈琳墓》批注赏析

过陈琳墓

曾于青史见遗文,

今日飘零过古坟。

词客有灵应识我,

霸才无主始怜君。

【前解】

一、二言昔读其文,今过其坟也。不知如何偷笔,忽于句中魆地插得“飘零”二字,于是顿将二句十四字一齐收来,尽写自己。犹言昔读君文之时,我是何等人物,今过君坟之时,竟成何等人物!则焉禁我之不失声一哭也。三、四,“词客有灵”“霸才无主”“应识我”“始怜君”,其辞参差屈曲,不计如何措口,妙,妙!犹言昔读君文之时,我亦自拟“霸才”,今过君坟之时,我亦竟成“无主”!然则我识君,君应识我;我怜我,故复怜君也![轻细手下,又有如此屈曲!]

石麟埋没藏秋草,

铜雀荒凉对暮云。

莫怪临风倍惆怅,

欲将书剑学从军。

【后解】

前解之二句,若依寻常笔墨,则止合云“今日荒凉过古坟”也;忽被“飘零”二字横搀过去,先自写其满胸怨愤,于是直至此五、六,始得补写古坟。然而七云“莫怪”,八云“欲将”,依旧横搀过去,仍写自己,盖自来笔墨,无此怨愤之甚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