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刚《羊城感赋》爱国诗词鉴赏

作者: 许志刚

战台祠庙岿然存, 双阙嵯峨耸虎门。

谁似伏波饶将略? 犹闻蹈海报君恩。

要荒又议珠崖弃, 霸业弥思纛屋尊。

最是凋零苏武节, 无人海外赋《招魂》。

黄遵宪

原诗六首,此其五。诗人有感于鸦片战争以来羊城(广州)的巨变、忠臣死义之士的高风亮节和昏愦庸碌大臣的误国之举,而撰成此诗。

诗人从彰表烈士忠魂劲节的祠庙落笔,为全诗确立了悲壮的基调。据载,虎门失守后,兵部议奏: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统领士卒,为国捐躯,着即在遇害地方,建立专祠,以慰忠魂而彰节义。诗中的“战台”,即当年英烈殉难之炮台。英军攻虎门,天培率士卒拒敌,虽众寡悬殊,身被数十创,却毫无惧色。首联两句浓笔重彩,写出祠庙的宏伟气势,岿然矗立的,既是祠庙,亦含双阙;而嵯峨高耸的,自然是连同双阙在内的整个祠庙。这两句看似写祠庙,但这祠庙既同英烈的悲壮事迹连在一起,它就不再是单纯的木石之物,而是贯注了一种精神,成了英烈及其精神的象征。祠庙的岿然、嵯峨,极为鲜明地昭示出庐主在侵略者面前大义凛然的形象。

颔联用两位古人作比。“伏波”,西汉有伏波将军路博德,他曾在汉武帝时,率水军征服南粤。见《汉书·南粤传》,诗词中多指东汉马援,他因交阯徵侧反而封伏波将军,功勋卓著,是古代名将。如杜甫诗云:“蓬莱殿里诸主将,才如伏波不得骄。”诗中“饶将略”暗用杜诗“才如伏波”句意,比喻关天培非但骁勇,且富韬略。盖天培著有《筹海集》,识者比之戚继光,诗人喻为伏波将军,非一般溢美之词可比。“将略”以言其才,“报君恩”以称其忠。“蹈海”典出《战国策·赵策》鲁仲连语,谓如秦为帝,自己宁愿赴东海而死,不忍为其民。关天培任广东水师提督,其所抵击的侵略军又是从海上犯境,诗人活用“伏波”、“蹈海”两典,盛赞天培为靖海衅的英雄。颈联言及误国庸臣。“要荒”即要服、荒服,此指广东等边远之地。“珠崖”即珠崖郡,汉武帝时设,此处借指香港。“珠崖弃”指割香港事。诗人由此事想起了秦朝末年,雄据南方而成霸业的南越王赵佗。据史载:南越王赵佗据有闽、越、西瓯诸地,东西万余里,乃“乘黄屋左纛(皇帝仪仗)”称帝。赵佗虽不足与关天培相比,但亦足令畏敌乞降,轻议割地的庸臣无以自容。末二句赞叶名琛。名琛据广州城御敌,城陷,为英人俘获,挟至印度孟加拉,乃自称“海上苏武”,卒于域外。“凋零苏武节”,用苏武被俘,杖汉节牧羊,节毛尽落故事,以表彰名琛至死不变的志行。《招魂》相传宋玉为招屈原亡魂所作。“海外”隐指名琛殉难地。“无人”“赋《招魂》”,盖谓名琛孤标高义,响应者无多,慨叹无人为他作“召魂”之诗。在诗篇悲壮的基调中,隐含着先躯者缺少同情者、支持者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