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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和钱员外早冬玩禁中新菊》咏菊花诗赏析

《菊花·和钱员外早冬玩禁中新菊》咏菊花诗鉴赏

白居易

禁暑寒气迟,孟冬菊初坼。

新黄间繁绿,烂若金照碧。

仙郎小隐日,心似陶彭泽。

秋怜潭上看,日惯篱边摘。

今来此地赏,野意潜自适。

金马门内花,玉山峰下客。

寒芳引清句,吟玩烟景夕。

赐酒色偏宜,握兰香不敌。

凄凄百卉死,岁晚冰霜积。

唯有此花开,殷勤助君惜。

白居易诗中涉及菊花的还有《东园玩菊》、《酬皇甫郎中对新菊花见忆》、《禁中九日对菊花酒忆元九》等篇。这首和钱员外之作是白居易于元和二年(807)秋被召回长安任翰林学士至元和五年任谏官期间所作。当时元稹在江陵,那首《禁中九日对菊花酒忆元九》也作于此时。钱员外和白居易同在翰林院供职。白诗中《同钱员外禁中夜直》中说:“宫漏三声知半夜,好风凉月满松筠。此时闲坐寂无语,药树影中唯两人。”又有《杏园花落时召钱员外同醉》、《酬钱员外雪中见寄》、《绝句代书赠钱员外》、《重酬钱员外》、《同钱员外题绝粮僧巨川》等诗,说明钱员外是与白居易甚相得的诗友与同事。而白的好友元稹此时远在江陵,所以那首《禁中对菊花酒忆元九》写道:“赐酒盈杯谁共持,宫花满把独相思。相思只傍花边立,尽日吟君咏新菊。”元稹咏菊的诗是“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元稹集》卷十六)白居易以咏元稹早年旧作来寄托对元的怀念之情。而这首《和钱员外早冬玩禁中新菊》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元作的启示。

“禁署寒气迟,孟冬菊初坼(che)。”说的是禁中小气候,寒气来得迟。初冬时菊花才刚刚裂开花苞。接着“新黄间繁绿,烂若金照碧”描绘初开菊花的金黄色与绿叶的鲜明对照,给人以深刻印象。写菊不能不想到陶渊明。“仙郎小隐日,心似陶彭泽”指的是钱员外,说他颇有陶潜遁世之意但在实际上并未如此,故强调“心似”。白居易另有描写钱员外句:“下直遇春日,垂鞭出禁闱。两人携手语,十里看山归……机尽笑相饮,不惊鸥鹭飞。”(《立春日酬钱员外曲江同行见赠》)“共道使臣非俗吏,南山莫动北山文。”(《和钱员外青龙寺上方望旧山》)白居易自己也有同感。“未报皇恩归未得,惭君为寄北山文。”(《酬王十八见寄》)白居易这时正是追求奋发有为之时,还未曾受到挫折,锐气正盛,说遁隐一类的话,不过是有口无心。“秋怜潭上看,日惯篱边摘”,“潭上”、“篱边”是菊之所在,描写钱员外对菊花偏爱之情的举动。钱员外曾有诗寄白居易,白居易又回寄说:“松雪无尘小院寒,闭门不似住长安。烦君想我看心坐,报道心空无可看。”(《酬钱员外雪中见寄》)“雪中重寄雪山偈,问答殷勤四句中。本立空名缘破妄,若能无妄亦无空”。(《重酬钱员外》)钱、白二人“机锋”交往无疑是当值之余的乐事。身心俱离尘世谓之大隐,居地方官而不为朝官谓之中隐,身居朝位,忙里偷闲,闹中取静,实中就虚,可称小隐。在宫禁之地赏菊花,这本身就是一件含有矛盾之事。“潭上”“篱边”是菊之所在,也应是爱菊人所在,但现在却是在宫廷之中。“今来此地赏,野意潜自适”。就是这种矛盾现象的写照,意思是赏菊虽在宫廷,但潜伏的山野意识借此得宣泄,片刻满足。“金马门内花,玉山峰下客”,则是承接上意更进一步点明菊花虽开在金马门内、宫禁之地,但却是玉山峰下的来客。这就巧妙地缓解了这一矛盾。接下则是白居易对钱员外赏菊雅兴及所写的诗篇予以称赞。“寒芳引清句,吟玩烟景夕”就是此意。紧接着诗人笔触又回到菊花的色、味及品格上来,极力赞美菊花是“赐酒色相宜,握兰香不敌。”又说菊花开放之际正是”凄凄百卉死,岁晚冰霜积”,这不更令人钦佩吗? 虽然开放在宫中而并不是在篱边、潭上,因而也就不会有那种闲云野鹤超然世外的情致,但当“唯有此花开”的情况下,不也同样可以给人启迪和深思吗?“殷勤助君惜”说的就是钱员外赏菊、吟菊,堪称是菊的知音,这是对菊的赞美,也是对钱员外吟菊之作的赞美。当然这也流露了白居易自己的爱菊之意,赞菊之情。

白居易在《东园玩菊》诗中写道:“少年昨已去,芳岁今又阑。如何寂寞意,复此荒凉园。园中独立久。日淡风露寒,秋蔬尽芜没。好树亦凋残。唯有数丛菊,新开篱落间。携觞聊就酌,为尔一留连。忆我少小日,易为兴所牵。见酒无时节,未饮已欣然。近从年长来,渐觉取乐难。常恐更衰老,强饮亦无欢。顾谓尔菊花,后时何独鲜。诚知不为我,借尔暂开颜。”诗中疲惫之气溢于言表,当是白居易受打击锐气挫伤之后所作。而那一首《酬皇甫郎中对新菊花见忆》则写道:“爱菊高人吟逸韵,悲秋病客感衰怀。黄花助兴方携酒,红叶添愁正满阶。居士荤腥今已断,仙郎杯杓为谁排。愧君相忆东篱下,拟废重阳一日斋。”则明显是白居易晚年所作。悲与愁是其主题,对菊花的傲霜的斗争品格只字不提了。此时白居易追求的是闲适与安逸,所以在他笔下菊花也就再难有超人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