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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孝祥《鹧鸪天咏桃菊花》咏菊花诗赏析

《菊花·鹧鸪天咏桃菊花》咏菊花诗鉴赏

张孝祥

桃换肌肤菊换妆,只疑春色到重阳。偷将天上千年艳,染却人间九日黄。新艳冶,旧风光,东篱分付武陵香。尊前醉眼空相顾,错认陶潜是阮郎。

也许你从未见过桃花菊,甚至连桃花菊的名字也从未听说,那么读了这首《鹧鸪天》词,你一定会“初识”桃花菊的芳颜,一定会领略“桃换肌肤菊换妆”之后的美貌——文学的基本特征在于以形象反映客观事物,作为咏物词自然更是如此。

本词所题“桃菊花”即桃花菊,因颜色粉红如桃花而得名。《东京梦华录》载:“九月重阳,都下赏菊,有数种:其黄白色蕊若莲房,曰万龄菊;粉红色曰桃花菊。”词人一起笔便抓住桃花菊的特征进行描写,定调颇高:“桃换肌肤菊换妆,只疑春色到重阳。”桃花菊是菊花的一种,它既不同于桃花,又不同于普通的菊花,而是集二美于一身,比之于桃花则菊花不如其艳美。“桃换肌肤菊换妆”一句,形象而又概括地摹写出桃花菊特有的形体状貌。重阳佳节,看到这艳若春葩的秋英,真让人怀疑是春色再次降临。接下来两句,词人又驰骋想象,以工整的对句进一步描绘桃花菊的特征:不知是谁偷来了王母桃花那艳丽的颜色,把这人间的黄花染成一片粉红! “天上千年艳”指桃花,《汉武内传》载:“王母仙桃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生实。”“人间九日黄”指菊花,菊花九九重阳时盛开,其色多为金黄。

在词的下片,词人仍集中笔墨,突出写桃花菊的特征。桃花菊既具有桃花浓艳的颜色,又具有菊花妖娆的体态和幽雅的芳香,今朝的姿色加上昔日的风采,真是美妙绝伦。“新艳冶,旧风光”两句回应词的首句,写出桃花菊兼具的双重美质。煞尾两句,借用典故说出桃花菊给人造成的错觉。词人把酒东篱,一边赏花,一边饮酒,不觉酒意渐酣,醉眼朦胧,朦胧中直把眼前盛开的菊花当成了烂漫的桃花。由“只疑春色到重阳”到“错认陶潜是阮郎”,赏花的词人似乎越看越迷惑,而“赏词”的读者却觉得越读越清晰。交代出了桃花菊与桃花的异同,那么这种菊花的形貌特征也就不难想见了。结句中的“陶潜”和“阮郎”分别与上文的“东篱”和“武陵”相照应,一指菊花,一代桃花。陶潜弃官归隐后,种菊自适,其诗中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饮酒》其五)的名句,故后世常将陶潜和菊花相提并论。“阮郎”即阮肇。《神仙记》载:“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遇二仙女,留住半年……”“武陵”本指陶潜《桃花源记》所记武陵渔人沿溪水划船入桃花源事,后人又将桃源与武陵源转嫁给刘、阮。词中巧妙地用人名将菊花名隐去,不独回应了上文,也使词面更显含蓄,设若直写成“错认菊花是桃花”,则意味索然矣。

一气读完这首词,我们会顿觉一股清爽之气扑面而来,不禁为词中洋溢着的欣喜欢娱之情所感染。词的格调轻松活泼,笔意纵横洒脱,一扫伤春悲秋、惜花怜草的积习。前人曾评于湖词“骏发踔厉”(汤衡《张紫微雅词序》),有东坡遗韵,咏物之作尚能如此,尤可见其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