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别人的荣誉

维护别人的荣誉

出人头地的“显要感”这种欲望是人与其他动物之间的一种主要差别。林肯曾在一封信的开头说:“每个人都喜欢别人的恭维。”威廉·詹姆斯也说:“在人类天性中,最深层的本性就是渴望得到重视。”一定要注意,他并没有说“愿望”、“欲望”或“希望”,而是说“渴望”得到重视。

这是一种令人痛苦而且迫切需要解决的人类的饥饿,只有极少数能满足这种人类内心饥饿的人才能把握别人,“甚至在他去世的时候,连殡仪馆的人也会为之叹息”。

1865年4月15日早晨,林肯奄奄一息地躺在福特戏院对面一家简陋公寓的卧室中,他在戏院遭到了布思的枪袭。就在林肯即将咽气时,陆军部长史丹顿说:“这里躺着的,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元首。”

林肯为人处世的成功秘诀是什么呢?我曾花了10年时间研究林肯的一生,并用了整整3年时间撰写和修改了一本名叫《林肯传》的书。我相信我已尽了一切可能,对林肯的性格及家庭生活作了详细透彻的研究。而对于林肯的为人处世之道,我更是作了特殊研究。他是否喜欢动不动就批评别人?啊,确实是这样。

林肯年轻的时候住在印第安纳的鸽溪谷时,他不仅喜欢指责别人,还写信作来挖苦别人,把这些信扔在一定会被人发现的路上。其中有一封信竟致使对方终生都痛恨他。

即使林肯在伊里诺伊州的斯普林菲尔德镇当上律师之后,他还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公开攻击他的对手。不过这也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1842年秋天,林肯在《斯普林菲尔德日报》发表了一封匿名信,讥讽一位自高自大的政客詹姆斯·谢尔兹。所有读过它的人都捧腹大笑。谢尔兹是个敏感而自负的人,恼怒万分。他一查出是谁写的这封信之后,就立即跳上马去找林肯,提出要和他决斗。林肯不想打架,便反对决斗,但为了保全面子,只好接受决斗的要求。对手让他随便选择武器。由于林肯双臂较长,他就选择了骑兵用的长剑,并向西点军校一位毕业生学剑术。决斗那天,他和谢尔兹在密西西比河的一个沙滩上对峙,准备决战至死。但就在决斗即将开始的最后一分钟,他们的同伴阻止了这场决斗。

这是林肯人生当中最难堪的一件事。这给他在为人处世方面上了宝贵的一课。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写过任何侮辱他人的信,也不再讥笑别人了。从那时起,他不再因为任何事而批评别人。

在美国内战期间,林肯屡屡委派新的将领统帅波多马克的军队作战,麦克里兰、波普、伯恩塞德、胡克、米德——全都相继惨败。这使得林肯在房间里绝望地来回走动。全国有一半的人都在痛骂这些不中用的将军,但林肯却始终一声不吭,不作任何表态。他最喜欢引用的一句格言是“不议论别人,别人才不会议论你”。

当林肯夫人和其他人都在非议南方佬时,林肯说道:“不要批评他们。如果我们处在与他们相同的情况下,也会跟他们一样的。”

1863年7月初,葛底斯堡战役打响。7月4日晚,南方的李将军开始向南撤退。当时乌云笼罩,大雨倾盆而下。当李将军率领败军之师退到波多马克时,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难以通行;而在他身后则是乘胜追击的北方联军。李将军已经被围困了,无路可逃。林肯看到这正是天赐良机——可以俘获李将军的军队并立即结束战争。于是他满怀希望地命令米德将军,不必召开军事会议,而是立即进攻李将军。林肯用电报下命令,又派出特使,要求立即行动。

而米德将军又是怎么做的呢?他所做的与林肯命令的恰恰相反。他违背了林肯的命令,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他一再拖延,犹豫不决。他还打电话以各种借口来解释。他甚至一口回绝了进攻李将军。最后,河水退却,李将军和他的军队从波多马克逃走了。

林肯异常恼怒。“这是什么意思?”林肯朝他的儿子罗伯特大声叫嚷。“天啊!这是什么意思?敌军已落入我们掌心,只需一伸手,他们就会完蛋了!但我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却不能让军队前进一步。在这种形势下,几乎任何一位将军都能击败李将军。如果我在那里,我自己就可以消灭他!”

在痛苦失望之余,林肯坐下来给米德将军写了一封信。要记住,林肯这时已经非常克制自己的脾气了。因此,林肯这封写于1863年的信算是最严厉的斥责了。

“我亲爱的将军:

我想你肯定体会不到李将军的逃脱所带来的严重不幸。本来他已经处于我们的绝对掌控之中,如果抓住了他,再加上最近我们在其他方面的胜利,战争就可以结束了。可是现在,战争恐怕会无限期拖延。假如你不能在上周一成功地击败李将军,你又怎么能在渡河之后进攻他?因为那时你手中的兵力可能不到现在的2/3。期盼你会成功是不明智的,我已不再期盼你会做得更好。你已经失去了大好时机,我深感痛惜。”

你猜猜米德读了这封信后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米德一直没有看到这封信,因为林肯并没有将它寄出去。林肯遇刺身亡后,人们从他的文件中找到了这封信。

我猜想——这仅仅是猜想——林肯在写完这封信后,向窗外远望,自言自语道:“等等。也许我不该这么着急。我坐在这宁静的白宫中,命令米德进攻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我当时如果到了葛底斯堡,如果我也和米德上周一样见过遍地鲜血,如果我的耳边也听到了伤亡士兵的哀号和呻吟,也许我就不会急着进攻了。如果我的性格和米德一样柔弱,我的做法可能会与他相同。无论如何,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如果我寄出这封信,固然可以发泄我的不快,但米德不会为自己辩护吗?他甚至会反过来斥责我。这将会产生厌恶心理,损害他的军队统帅的威信,甚至会使他干脆辞职不干了。”

于是,就像我上面所说的,林肯将信放在一边,因为他已从痛苦的经验中体会到:尖刻的批评和斥责是无济于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