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是礼仪的舞台,每一个中国节日都浓缩了千百年积淀下来的风俗、传说和规矩,是一枚中国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随身携带的文化胎记。
一年之计在于春,中国节,最热闹、最盛大、最有味的,莫过于欢欢喜喜的春节,而春节之中的重头戏,无疑便是除夕夜的年夜饭(守岁宴)。
年夜饭的主题只有两个字——团圆。它就像牵拉风筝的细线,游子们不管走到天涯海角,在这一刻也会奔波回亲情旁边,共同感受守岁的温暖。
年夜饭是守岁的起点,一定要慢慢吃,华灯初上开席,可以一直吃到子夜,见证辞旧迎新的一刻,俗称“熬年”。这一风俗来自一个没有人能说清起源的传说:很久以前,有一种怪兽名字叫“年”。每到除夕之夜,年兽就会出来伤人毁田,给劳作一年的百姓带来灾难。为躲避年兽,大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不等天黑就早早关门,衣不解带坐盼天明,并且用喝酒打发时间和壮胆。待太阳重新升起,已是正月初一早晨,年兽不再出来,人们才敢出门,见面作揖道喜,庆幸没被年兽吃掉。又波澜不惊地过了许多年,人们对年兽疏忽了戒备,一年的腊月三十夜,年兽突然窜到一个村庄,将绝大多数村人吃掉,只有一对挂红帘、穿红衣的新婚夫妇幸免,还有几个孩童,正在院里玩耍,他们点燃一堆竹子,火苗上窜,竹节被烧得“啪啪”作响,年兽看见火光掉头便跑。人们这才明白,原来年兽也有软肋,怕红、怕光、怕响声,于是,每至年末岁首,千家万户都要贴红纸、穿红袍、挂红灯、敲锣打鼓放爆竹,拒年兽于千里之外。
从此,每到过年,在这“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的除夕,全家人便围坐一起,茶点瓜果摆满一桌供奉神明。在这里边,苹果必不可少,寓意“平平安安”;很多地方的人家还要供一盆年前烧好的“隔年饭”,象征一年到头吃不完的意思,隔年饭大多选用大米、小米混合,为的是有黄有白,取“有金有银,金银满盆”的含义。茶点瓜果也个个讨满口彩:枣(春来早),柿饼(事事如意),杏仁(幸福之人),年糕(一年更比一年高)。
一边敬奉神明,一边犒赏自己,是除夕夜的两大主题。而吃年夜饭,则是每一家最热闹的时候。一家老小,团聚桌旁,抚今追昔,共享天伦。年夜饭异常丰盛,有冷拼,有热炒,保留节目是一条鱼。因为“鱼”和“余”同音,代表“吉庆有余”“年年有余”。而最后一道多为甜点,祝福来年甜甜蜜蜜。这一刻,最醉人,酒是必不可少的道具,其中流传最久的便是屠苏酒。屠苏乃草名,据传此酒为汉末名医华佗研制,由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药入酒浸制而成。后由唐代名医孙思邈流传开来,经历代相传,饮屠苏酒便成为过年风俗。古人饮屠苏酒不同今日。聚会饮酒,总是从年长者饮起;但饮屠苏酒却恰好相反,从最年少者饮起。宋代文学家苏辙《除日》诗云:“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即是这种风俗的真实写照。有人不解其意,其实它的“理论”是:“少者得岁,故贺之;老者失岁,故罚之。”直至清代,这一习俗仍传习不衰。当代人过年虽有各种酒品可供选择,饮酒次序也未必如此严格,但增岁添寿的祝福从未改变。
年夜饭花样繁多,各地不同,但饺子、馄饨、长面是炎黄子孙的共选项。特别是吃饺子,已经成为除夕守岁、待客的基本礼仪符号,因其有“更岁交子”的特殊之意,又因其状如元宝,给人“新年大发财,元宝滚进来”的无限联想,所以,饺子是普天同庆的首选之品。新年吃馄饨则取其“开初”之意。传说中世界生成前处于混沌状态,自从盘古开天辟地,才有了宇宙四方。长面也叫长寿面,新年吃长面,这样的礼仪自会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