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美学要略·论著·《文赋》
西晋陆机著。是中国古代文艺美学中第一篇全面论述文艺创作的专门著作,所论的问题之专精旷于前代。
《文赋》从作家的创作过程及其所创作的作品构成,阐明了创作主体的中心地位。文中把创作主体置于作为“源”的外物与作为“流”的文章丽藻二者之间,说明了它们对于主体的各自作用。外在运动变化着的物质形态,感发着人, “佇中区以玄览”,影响到人的思想情感,使人心清志远,转化为艺术感受。同时又“颐情志于坟典”,从前人的道德文章中吸取营养,充实主体,达到“慨投篇而援笔,聊宣之乎斯文”。这样,就把文艺创作的物——情——识——文的主体实践过程,清楚地标识出来了。这其中尤其是意与物合为至要。他说他“每自属文”, “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难在形象的实际造成,因为不仅要在创造中使“情瞳昽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还要离方遁圆,达到“穷形而尽相”。中心在于主体的意, “意司契而为匠”。
《文赋》深入具体地揭示了艺术创作的瞻物、凝思、赋形的创造过程。陆机是重物的,更讲化物。文中讲“瞻万物”、 “挫万物”、“物也多姿”、 “物无一量”。这物是前提,但仅此不能成为文的内容,必须“澄心凝虑”, “耽思傍讯”,使外物与情意同化,统一于主体的艺术构思之中,达到物与思化,化为文出。这里“应感”是关键所在。 “若夫应感之会,通塞之际,来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灭,行犹响起。方天机之骏利,夫何纷而不理。思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赋形是使物之形因人之介入而化为人为的形象。这形象是不同于物的重造品,它改变了原本的时间与空间形式,是“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的结果;是“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的创造。这种创造中,物中有我,我与物游,实现了主体创造的自由与快乐: “伊兹事之可乐,固圣贤之所钦,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绵邈于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弥广,思按之而愈深,播芳蕤之馥馥,发青条之森森,粲风飞而猋竖,郁云起乎翰林。”创作由此实现了主体的审美表现,达到了主体外化,外物人化的非常境界。
《文赋》明确论述了以称物尽意为宗旨的形式安排方式。由于《文赋》是以文学为分析对象,所以形式分析的重点主要在语言的运用。在陆机这里,言从于意,言为意用。所以他总是把言与意并论。 “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这是要求以意化物,深入物象的内部精神,达于穷究巧似的地步,而语言的到处,不论状物抒情都当求华美妍丽。他说的“诗缘情而绮靡”,与此同意。他的理论本来是全面的,后人把六朝的“绮靡”之病归于陆机的《文赋》并不公道。因为就在《文赋》中,他也是反对徒有形式的华丽文辞的:“或寄辞于瘁音,徒靡言而弗华;混妍蚩而成体,累良质而为瑕;象下管之偏疾,故虽应而不和。”这种美丑混杂、内外失调的东西,陆机是鄙弃的。陆机同时也反对那种遗理寡情、寻浮辞、务妖冶的无根基的作品,标榜“惬心者贵当”。他认为,当作者感于物而诚于中之后, “思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这时不论离方遁圆,或浅或深,皆无往而不适,因为这是由内容到形式的外化过程。
陆机的《文赋》追求语言文采,且又用在论理,有的地方意义比较朦胧,不好准确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