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美学要略·人物·王士祯
字贻上,号阮亭,别号渔洋山人,山东新城(今山东桓台)人。清顺治十五年进士,官至刑部尚书。著有《带经堂集》、 《带经堂诗话》等。
王士祯是清初的诗人和诗论家。他的诗作虽有一定特点,但影响不大;他关于诗歌创作和理论方面所倡导的神韵说,却影响了清代前期的诗歌创作达百年之久。
关于“神韵”一语,并非王士祯首倡。最早南齐的谢赫在评论顾恺之的画时就说过:“神韵气力,不逮前贤;精微谨细,有过往哲。”此后唐人张彦远、宋代苏轼、明代胡应麟等在论诗、论画过程中均有所用。因此,力主“肌理说”的翁方纲曾稍有微词: “神韵……自古作家皆有之,岂自渔洋始乎?古人盖皆未言之,至渔洋乃明著之耳。”说“神韵”自古作家皆有之,当然说过头了,而至渔洋明确提出来,并且赋予它具体的内涵,这倒是合乎实际的。当然王士祯倡导神韵说,却从来没有一篇系统的论著对其进行正面的阐述,他往往举若干诗句为例,或援引所好古人之说,来代替自己要说的话。且看他的《池北偶谈》: “汾阳孔文谷云: ‘诗以达性,然须清远为尚。’薛西原论诗,独取谢康乐、王摩诘、孟浩然、韦应物,言‘白云抱幽石,绿篠媚青莲’,清也; ‘表灵物莫赏,蕴真谁为传?’远也; ‘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清远兼之也。总其妙在神韵矣。神韵二字,予向论诗,首为学人拈出,不知先见于此。”实际上,他是借孔文谷的话和薛西原的论诗来申张自己的观点。由此不难看出神韵说的核心,就是诗应该蕴藉含蓄,诗的风格应该冲淡、清远、超逸。如果回溯一下这种理论的渊源,严羽的“妙悟”、 “兴趣”之说,司空图的“不著一字,尽得风流”,都透露了这种美学观点的端倪。不过那些先前的论者虽然提出了神韵的问题,但却没有明确的解释,直到王士祯才对神韵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这也是这种主张影响较大的一个原因。我国古代诗歌美学,从宋元以来,不再是一般阐释儒家的美学观了,不是一味强调诗歌创作的社会功利目的了, 而是不断向诗歌领域本身拓展,使传统的诗话、诗论更具有理论的深度。从这个角度看,王士祯的神韵说是有一定意义的。但由于他过分强调诗歌创作中关于“虚”的一面, 也影响诗歌创作脱离现实,崇尚形式,成为水月镜花的闲适之作, 因而减弱了它的社会积极意义。他企图以神韵说来矫正明代复古主义模拟论,但在事实上又把诗歌创作引上了缥缈玄虚、古淡清空的道路。
在提倡神韵说的同时,王士祯还倡导“兴会神到”的创作主张。他说: “大抵古人诗画,只取兴会神到”;“古人诗只取兴会超妙”。什么是兴会呢? “镜中之象,水中之月,相中之色,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此兴会也。” “根柢原于学问,兴会发于性情。”兴会神到是达到神韵的秘方。实质上,兴会神到只是诗人创作时的一种状态,表面看它属于人的“性情”范畴,但根源应是生活实践。王士祯的“兴会神到”是在神韵说基础上的进一步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