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俊山

韩作荣

于树结的瞳仁里，淌出浑浊的泪了。哦，老树，你的泪滴，含着喜悦还是悲哀?

也许是一颗鱼籽沉入泥土，发芽长叶，你才长出一身鳞甲；摇动尾鳍的树冠，是为失去清流而痛苦么?

也许是看到蛇一般的藤条缠死了小树，小树挣扎着，于桔红中散落了松针，你才滴下纵横的老泪么?

也许是为新芽顶破籽壳而欣喜，为新林成材而慰藉……

泪，你浑浊的老泪啊!

可无论喜悦还是悲哀，泪滴，都饱藏着情感；流出你的瞳仁，那是散发着心香的泪；点燃的松明，那是能燃烧的泪；在琴弦间鸣响，那是有声音的泪啊……

将松脂想象为“树的眼泪”，这种联想也许说不上奇特。可是，当诗人进一步深究老松树那“浑浊的泪”是“喜悦还是悲哀”时，那一系列的联想就不禁令人惊异了：

也许是一颗鱼籽沉入泥土，发芽长叶，你才生出一身鳞甲；摇动尾鳍的树冠，是为失去清流而痛苦么?

也许是看到蛇一般的藤条缠死了小树，小树挣扎着，于桔红中散落了松针，你才滴下纵横的老泪么?

也许是为新芽顶破籽壳而欣喜，为新枝成林而慰藉……

这些想象虽然都没有超越从物到物的思路，但是它们都赋与老松树以人的灵性和人的情感，这就获得了诗意的升华。因为“树”是无有情感可言的，可是在诗人的想象中它却象人一样或喜悦或悲哀，于是才流淌着那“浑浊的老泪”。读到这里，怎能不为老树的灵性砰然心动，并进而联想到人世间种种喜悦和悲哀呢!诗篇借松脂以写松树，而其暗喻性结构却蕴蓄着人类生活的社会性内涵，这就是它构思的超妙之处。

最后一段是对首段设问的呼应。那泪滴，“无论是喜悦还是悲哀”，“都饱藏着情感”：

流出你的瞳仁，那是散发着心香的泪；点燃的松明，那是能燃烧的泪；在琴弦间鸣响，那是有声音的泪啊……

松脂的存在形态和用途多种多样，而其为情感凝结的泪水，这个实质不变。如此有起有落的首尾呼应，不仅使诗篇显得凝炼集中，而且烘托了诗题，从而让人对那松树的“眼泪”深深嚼味不已。

老松树，你是何等有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