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与虚饰
希腊哲学大家苏格拉底的大名,我想大家早已听见过了。他的声誉最高,世界上不论哪一国的人,不论哪一教的人,没有不佩服他的。他虽然像我们的孔子,没有自己亲笔写成的著作,但是照他两位弟子所记下的来看,已足见他的伟大了。他的两位弟子,一位巴拉图,其他一位是赛诺芬。
我称他伟大,因为他能单纯而不虚伪。“单纯”就是“简易”,“虚伪”就是“做作”。苏格拉底在谈话中,所用的字,所引的事,都是平凡的,都是明白的。他不引经据典,他往往称“某农夫这样讲”“某姓妇那样讲”。他拿了靴鞋匠、泥水匠、木匠、车夫的言语和行为,做他辩论的根基,做他哲理之前提。所以听他讲话的人,个个都心满意足。因此,我们知道,与其说“伉俪”,不如说“夫妇”;与其说“昔在龆龀”,不如说“我在八、九岁的时候”。请阅下面四字歌:
庸言庸行,
每含至理。
虚伪骄慢,
不得与比。
我们现在看了苏格拉底的讲话,觉得不能明白的地方很多很多。为什么呢?因为一方面我们不懂希腊当时的白话(方言),另一方面,我们没有好的译本。英人裘伟德的译文,可称最佳的了,然而也不是最完美,无可改良的。
原载一九四四年四月三十日《新中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