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上月儿恰似将奴笑,
高不高,低不低,正挂在柳枝梢;
明不明,暗不暗,故把奴来照。
清光你休笑我,
且把自己瞧:
缺的日子多来也,团圆的日子少。
——明·冯梦龙辑《挂枝儿》
这首民歌把思念情人的心理刻画得颇为生动而富有情趣。
她巧妙地把月亮拟人化,又以自己思念情人的心理来揣度月亮,认为那“青天上月儿恰似将奴笑”,(奴,妇女自称。)否则,它为什么“高不高,低不低,正挂在柳枝梢”呢?从高高的青天,到眼面前的柳枝梢,由远及近,不仅写出了她观察月亮的角度,如诗中有画一般,给人以身历其境的空间立体感,而且又画中有诗,写出了她的心理变化过程,正因为这种由远及近,月儿正挂在她眼面前的柳枝梢,使她感到仿佛是对准着她而来的,是意在笑她对情人的思念之情的,所以她一口断定这月儿是“明不明,暗不暗,故把奴来照”,是故意要把她那内心的秘密照出来。此情此景,该是多么富有诗情画意呵!
更为巧妙的是,诗人接着写道: “清光你休笑我,且把自己瞧:缺的日子多来也,团圆的日子少。”清光,清亮的光辉,这里仍指月亮。月球的自转周期和绕地球转动的周期相等,因此只有阴历的每月十五日,我们才能从地球上看到月亮是完整的圆形,其余的日子,月球总有一部分被地球挡住,我们在大多数日子所看到的月亮皆或多或少地有所欠缺。诗人把宇宙间的这种自然现象,不仅想象成月亮也如人间的情人一样, “缺的日子多来也,团圆的日子少,”而且进一步以此反口相讥:“清光你休笑我,且把自己瞧。”这就打破了一般妇女因思念情人而感到害羞和苦闷的常规,显得情趣横溢,活现出一个非常乐观、开朗、活泼、调皮的少女形象。
同样的题目和内容,又见于明代醉月子编的《新选挂枝儿》,只是把“且把自己瞧”,改为“与我不差半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