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同裴迪过新昌里访吕逸人不遇
桃源面面绝风尘,
柳市南头访隐沦。
到门不敢题凡鸟,
看竹何须问主人。
【前解】
二,柳市南头,即新昌里。隐沦,即吕逸人也。三,不敢题门,言逸人不在。四,看竹,言己与裴不能以逸人不在而遂去也。俱易解。最奇最妙者,看先生于二、三、四句未写以前,忽然空中无因无依,随笔所荡,先荡出“桃源面面绝风尘”之七字。今世之人,不能看书心细如发,则直谓此不过写他新昌里耳。殊不知新昌里自有“柳市南头”四字承认。不应一写不已,又迭写至再也。某因大书揭壁,誓以十日坐卧其下,务期必得其旨。及至瞥地看出,却亦只是平常。然而其中实有两通妙理,终是忍俊不禁,不妨对众拈出也。其一,言我与裴是日亦不必定访吕逸人,盖桃源面面,总非人间,南北东西,无非妙悟。如此,则遇逸人亦不为欣,不遇逸人亦不为憾,便将逸人失晤早已视如流云。下解空玩庭柯,正复大惬来意也。其一,言逸人此时虽不知其何在,然而桃源面面,既非人间;南北东西,总无异缘,则亦乌知其不为访人未值,正在旁皇,不访反逢,方当欢握。既是深浅只在山中,料应毛羽无非一色,便任纵心他往,于我有何异同也。试思先生如此高手,如此妙手,真乃上界仙灵。其吹气所至,皆化楼台,又岂下土笔墨之事所能奉拟哉。
城外青山如屋里,
东家流水入西邻。
闭户著书多岁月,
种松皆老作龙鳞。
【后解】
此写不遇逸人后一段徘徊闲畅神理也。五,仰眺其墙外;六,俯玩其阶下;七、八,进窥其窗中,出抚其庭树。何必不遇逸人,亦何必定遇逸人?盖此日与裴特地发兴远来,至是,亦可谓大获我心而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