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崧·南乡子()·南乡子》原文赏析

《陈维崧·南乡子()·南乡子》原文赏析

江南杂咏

夔魍喧豗, 枫根溃酒纸成灰。泽国不知山国苦!

铜鼓,醉觋夜深作蛮语!

这首词作者自己有注,写山中瘟疫给人民带来的苦难。秋天江南淫雨,发大水,水乡固然被淹没,大涝又带来瘟疫,深山中也不能幸免。首句形容山中精怪犬工作崇,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一片恐怖! 山民无医无药,巫(女巫)觋(男巫)趁机活跃起来! 用枫树上瘿瘤浸酒吃,或用纸包枫瘤烧成灰吃,本是古代治某些病的土方子,“枫根”当即枫瘤之类。《本草纲目·枫香脂》记载:“至今越巫有得之(枫瘤)者,以雕刻鬼神,可致灵异。”巫觋又将它神化,用来欺骗山民。

愚昧落后的山民,有什么法子抵御瘟疫呢?他们只能求神拜佛,乞灵于职业巫觋,于是巫觋更加猖狂! 他夜敲起铜鼓,疯狂跳跃,一直闹到深夜,吃得酒醉饭饱,还不肯罢休! 哇哩哇啦,说些谁也不懂的鬼话来吓人! 《世说新语·排调》: 郝隆写了一句诗:“娵(jū 居) 隅 (yú 于)跃清池”,桓温问: “娵隅是何物?”回答说:“蛮(南方少数民族) 名鱼为娵隅”,桓温说: “作诗那得作蛮语?”郝隆说:“千里投公,始得蛮府参军,那得不作蛮语也! ”作者活用了这一典故,“作蛮语”並非《世说新语》的原意,而是故意说别人听不懂的鬼话。“作”有做作意,突出了巫觋的狡猾、做作,正是作者用字精确处!

现实中,当然没有“夔魍”。“喧豗”之声,就是巫觋敲打铜鼓、大吵大闹在空谷中的回响! “夔魍”就是巫觋! 首尾相呼应。词中描写了许多声音,但没有一句描写山民的呻吟、号哭,他们病的病、死的死,只能无声泣血而已!

顺治十年 (1654) 五月下诏:天下初定,疮痍未复,频年水旱,民不聊生! ” (《清史稿·世宗本纪》皇帝诏书中已经承认人民无法生活。实际情况当然还要严重得多! 清初,战乱尚末完全平息,随之而来的是:高压政策、惨重剥削,天灾人祸,雪上加霜! 这就是“天朝盛世”的社会现实! 一向富庶的江南,也成了巫觋肆虐的鬼域! “泽国不知山国苦”。七个字,概括了多少人民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