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件事都必须“有意义”
林语堂先生说:“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意义’都是一种秘密。”
有一部叫做《保住面子》的英国广播公司情景剧,讲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故事:巴凯特,一个中产家庭主妇,眼睛总是盯着对门邻居家的生活,只要谁家有了新的进项,获了新的荣誉,她心里就觉得别扭,好像自己整个生活都失去了重心,变得毫无意义。没过多久,这个对门搬走了,新来的邻居没有之前那么幸运,整天病魔缠身,还总是倒霉散财。这样一来,巴凯特又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幸福了,生命的意义仿佛一下又回来了。
与富裕的邻居相比,巴凯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幸福,没有丝毫意义;然而,当她看到身边尽是又生病又破财的人时,她又觉得自己很幸福。其实我们都知道,巴凯特的境遇从始至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不一样的只是比较的对象,和内心的感受罢了。
在“意义”二字上纠缠不放,无异于在心里给自己系上了一个结,解不开。说到底,意义终归是人为赋予的主观意识,是极其私人化的概念,又怎能当成四海皆准的标尺呢?要知道,不是每一件事都要有意义,更不是每一个意义都要有一个参照系。比如,活出真我风采,是人生意义?或者坐拥财富之城,是人生意义?亦或阅人无数、行路万里,才是人生意义?好像都是,好像又都不是。
穷是过,富也是过;顺境一时,逆境也一时;辉煌是一生,黯淡也是一生;乐观一世,悲观也是一世……活着就是好好活着,没必要强加进一个意义徒增压力,自己跟自己较劲。从容、达观、随性,不激进,不强求;如此,人生自有芬芳自是春。
这些,又和意义何干?
意义,有时是一道虚假的反光,顺着它指引的方向走,反倒南辕北辙,越走越远。意义可以事后贴金,也可以是总结报告里的贺词,但不储存于清醒、睿智的头脑当中。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与态度,都有自己的评价标准。我们可以参照别人的方式、方法、态度来确定自己的行动方略,但万不可生活在别人的目光下。一个活在别人标准和眼光中的人,往往只能在比对中或得意或失落,而从来都不曾体会过展现自我的快乐。
郎朗成功了,有人以为他就是自己的意义所在。于是,在黑白琴键上疯狂地透支生命,最终收效甚微、迷失方向,落得一场得不偿失的人生悔悟。韩寒写作成功、丁俊晖举杆成名、李娜挥拍耀世、旭日阳刚一唱圆梦……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影里总有一群寻梦者的追随,并且认定这才是最有意义的。
成功不是嫁接,意义并非硬套,不是每件事都非要有意义不可。很多时候,我们内心的满足来自于别人目光折射回来的色彩基调:别人羡慕我们,自己就感到很满足;别人觉得他们自己很幸福,我们就会拿自己的生活与之相比。将自己的生活放置在别人的标准和意义中,漫漫人生一路走来,该是怎样的悲哀和痛苦?当我们总是把“别人的意义”作为终极目标时,就会陷入物欲设下的圈套。
一个师范大学大四的男孩,历时半个月,行程3700多公里,搭了25辆顺风车,从南京回到乌鲁木齐的家。他的浪漫与风险相随的壮举,在网络上飞溅起无数浪花。有人将此上升为“检测中国人信任感的行为艺术”。面对这样的高度,他回应说:“不是每件事都非要有意义。”与其说他此行是行为艺术,不如说他的回答是振聋发聩的至理凡言。
走遍了全世界,也不过是想找一条走向内心的路。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是我,怎知我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和心中的苦与乐。站在山上放眼眺望山河的行者,背着一个行囊走走停停,让自然的风光洗刷掉内心的阴霾,那是他的快意人生;山间汗流浃背的挑夫,趁着歇息的功夫,拿草帽当扇,饮一口小酒,吃几粒花生,那是他的悠然自得。生活就像鞋子,别人眼里看到的永远只是款式和颜色,舒不舒服,只有脚最清楚。
看看大自然中的一切我们便会明白,真实导向美丽,经历成就意义。一泓静谧的湖泊,没有飞流直下的气势,也鲜有辽阔无垠的广域,却仍旧安然地守望着一方幽蓝;一朵洁白的云彩,没有太阳的耀眼光芒,也没有彩虹的灿烂色彩,却依然自在地漂游着一片纯净。有的鼎沸,有的安详;有的华丽,有的淡雅。人生如是,不必预先设置那些外在的意义,顺其自然,浑然天成,便是对心灵最诚实的交代,便没有错过属于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