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美学要略·学说与流派·温柔敦厚
诗学上一种温文谦恭、含蓄儒雅的风格,为儒家所提出,并成为儒家的诗教。
最早载于《礼记·经解》:“温柔敦厚,诗教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教者也。”唐代孔颍达对以上作了具体阐释,以为“温柔敦厚”体现在诗歌形式和思想内容两个方面,要求诗歌一方面能起讽谏作用,以供儒家“入世”之用,另一方面则须“止乎礼义”,不可“过火”,以委婉之词寄讽谏之义。以后王夫之等人便是从这一原则出发批评白居易诗歌的大胆率白,不留余地。而集中、详尽地阐发了这一原则的则是清人沈德潜。《说诗晬语》:“温柔敦厚,斯为极则。”《清诗别裁·凡例》:“诗之为教,不外孔子教小子教伯鱼数言,而其立言之一归于温柔敦厚,无古今一也”。这是把“温柔敦厚”看成了诗歌的最高原则。
“温柔敦厚”可见之于内容,沈德潜评《小雅·巷伯》, “想其用意,正欲激发其羞恶之本心,使之同归于善,则仍是温厚和平之旨也。”又以为徐干的“思君如流水”、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等诗,不如王粲的“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忠厚悱恻,而得其意。可见“温柔敦厚”是要表现儒家的两种仁义:善、忠,是从这方面作出要求的。从形式方面讲,或从整体风格讲,则是蕴借深表,别有寄旨,沈氏写到: “王子春好《晨风》,而慈父感悟;裴安祖讲《鹿鸣》,而兄弟同食;周盘诵《汝坟》,而为亲从征。此三诗别有旨也,而触发乃在君臣、 父子、兄弟,唯其可以兴也。”另外,沈氏还从创作和接受两方面讨论了“温柔敦厚”的作用。从创作方面讲,事物很难很清楚地表现出来,道理也难以说完全,因此就须“托物连类”以形容之;而郁情的外展,灵感的触发,往往都得“借物引怀”以抒发之。 “温柔敦厚”即通过比兴来传情达意。从接受方面讲,沈氏以为如果直接地把事物、道理、情感说出来,而不假蕴蓄,用无情之语而想打动人情,这是很难的。有时不仅仅是艺术方面的原因,如前所述的有时是有“不得不言之隐”,而通过这样的诗来表达。沈氏既然把“温柔敦厚”看作诗教,就必然要从前人寻源,即“学诗者沿流讨源,则必寻究其指归”,从而提出“优柔渐渍,仰溯风雅”,只有这样才“诗道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