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诗歌

匈牙利诗歌

诗人(Kolto)一词18世纪才在匈牙利广为流传,而诗(Kolteszet)一词则出现于更晚的19世纪40年代。在中世纪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诗人被称为regas, dalos, enekes,igris, hege-dos,kobzos等。这些名词有的源于匈牙利语,有的源于意大利语、斯拉夫语和土耳其语。匈牙利民族和马格亚民族英雄传说者用匈牙利语写成;此外,大量的传奇小说、礼诗、牧歌、战歌、编年史、童话、喜剧故事和寓言也是匈牙利语的作品。而学术著作均用拉丁文写成。匈牙利古代的诗歌虽然曾以口头形式代代相传达三个世纪之久,但现在多已失传。传世诗篇已如凤毛麟角,而且真伪难辨。据估计,匈牙利的大量古朴美丽的诗歌和长短不一的史诗之所以失传,是因为王公贵族皈依基督教后,在牧师的教唆下,认为那些诗歌是异教遗物而大加贬斥。后来几个世纪中产生的特兰西尔瓦尼亚—匈牙利的歌谣和民歌,想象丰富,描述生动,感情真切。读了这些诗能使我们确信匈牙利的早期诗歌具有类似的特色。

在中世纪,文艺复兴以及巴罗克艺术时期,匈牙利诗歌大多数是用拉丁语写的,基本上属于宗教诗歌,其中也不乏略有文学价值之作。匈牙利的拉丁语诗人切兹米切伊·亚诺什(即潘诺尼奥斯·亚诺什)的作品真正表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精神。莫尔纳尔·阿尔伯特用匈牙利语翻译了《圣经赞美诗篇》,对匈牙利新教徒创作宗教诗产生重要影响。

率先用匈牙利语写作的知名诗人是16世纪的一名武士,叫巴拉什·巴林特。不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名抒情诗人,他的命运都与祖国的命运息息相关。使用国语写作的早期诗人还有兹里尼·米克洛什伯爵,一位17世纪的史诗诗人。18世纪,匈牙利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诗人们纷纷从祖国的历史传统,从美丽柔韧而又铿锵有力的民族语言中汲取力量,进行创作,激励人民树立起信心。18世纪后期的诗人维泰兹·乔科诺伊·米哈伊,工于技巧,笔下生花,他的诗悦耳动听,意象鲜明,将哀婉的情感,与幽默的笔调融为一体,至今仍为善于鉴赏佳作的读者所喜爱。

18世纪末到19世纪前半叶,匈牙利文坛盛况空前,创作和批评异常繁荣。受希腊语、拉丁语、德语、法语及英语诗人和作家的影响,加上“理性时代”的气候,匈牙利文人开始研究古籍,致力于发展本民族的粘着语言,改进繁杂的语法和文体,并花费大量时间对诗律进行讨论。在这场关于诗律的讨论中,卡津齐·费伦茨和克尔柴伊·费伦茨出类拔萃,称誉论坛。人们讨论以语言本身节奏为基础的传统匈牙利诗律,同时也讨论了如何采用希腊、罗马以元音长度为基础的诗律以及以重音为基础的西欧诗律等问题。此后,传奇题材开始出现,日常用语入诗等文体上的现实主义也逐渐为人们所接受。伯泽尼·丹尼尔的诗歌、弗勒斯马尔蒂·米哈伊的形象化语言、阿兰尼·亚诺什史诗般的想象、裴多菲·山陀尔富于抒情的色彩、通帕·米哈伊悲怜的情感都极为出色。其诗歌节奏章法,或师古或从今,颇多佳作;其主题富于变化,多姿多彩;其题材或源于民间故事或采自个人经历,但皆立意新颖,不落俗套;诗歌与民俗自此建立了密切联系。凡此种种不仅丰富了匈牙利的民族文学,而且使之融入了世界文学的整体。

弗勒斯马尔蒂·米哈伊(1800—1855)的诗歌表达了塞柴尼大改革时代的崇高思想以及诗人对幸福的充满浪漫主义的永恒追求。有感于独立战争的失败,诗人创作了对祖国的未来和人类的命运饱含憧憬的、富有启示性的诗篇,在艺术上登上了匈牙利诗歌前所未有的高峰。

裴多菲·山陀尔(1823—1849)的创作生涯像流星一样短促而光彩夺目。他用流行风格对诗歌进行了一次革命。他的诗赞美爱情、讴歌自由,清新逸丽,直抒胸臆。下面的这首短诗包含着他艺术和生命的真谛——后来他在独立战争的一次战役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阿兰尼·亚诺什(1817—1882)虽然出身农家,但其知识之渊博却在同代人中首屈一指。他的诗篇既深深地扎根于人民的朴素情感之中,又是匈牙利诗歌中最富于古典风格的高雅之作。

19世纪后半期,瓦伊达·亚诺什、雷维茨基·久拉、康姆亚蒂·耶诺和基什·尤若夫虽然牢记民族责任,却转向一种世界主义的哲学。当时匈牙利在工商业各方面发展迅速,人权呼声也不断高涨,这些诗人像许多西欧诗人一样,感到与他们时代日益增长的物质主义格格不入。有些诗人如久拉·保尔、勒瓦伊·尤若夫、塔伊·卡尔曼、考兹马·安多尔、瓦尔加·久拉,或大力讴歌民族自豪感,或以民族忧患为题,抒发情怀。他们笃信诗的任务就是表现民族生存的意识。他们中有不少人在热烈而单纯的个人情感冲动下,往往用简单的格律形式讴歌爱情、自由、上帝、家庭和田园生活。正是他们使匈牙利诗歌规范化。直到20世纪初,他们仍享有盛名。“纯”诗在当时鲜为人知,但在20世纪初叶的20年间,奥第·安德莱、巴比契·米哈伊、科斯托拉尼·德热、托特·阿尔帕德等诗人已在诗坛初露头角。他们的诗作富于音乐性和色彩感,时而出现非正统的心理描写,这些都与高蹈派和象征主义笔下的精妙结构和怪诞隐喻如出一辙。

奥第·安德莱(1877—1919)是匈牙利20世纪最重要的诗人。他无情地抨击上帝、宏观秩序和人类道德;他反对基督,提出一种新的救世哲学。但当他认识到人类生存的局限以后,却又一改往日之桀骜不驯,变得无比自卑,从而又发现了圣经中的上帝,对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民表达了热切的爱。匈牙利语在他的笔下放射出新颖奇异的光芒。他的诗作多达一千余首,不少人称之为匈牙利的《神曲》。

两次大战期间,形式主义诗风与矫饰诗风及朴素诗风相冲突,显示了诗歌审美观的混乱以及关于诗的功能在认识上的混乱。“前卫派”运动盛行于当时的西欧诗坛,在匈牙利也有其代表人物。其中尤哈斯·久拉和尤若夫·阿蒂拉主张把对形式的崇尚同伦理观念和社会良知相协调。奥普里伊·拉约什、埃尔德利·尤若夫、伊列什·久拉、卡萨克·拉约什、梅茨·拉斯洛、劳德诺蒂·米克洛什、辛卡·伊斯特万、萨博·洛林茨、维雷什·山陀尔等诗人的作品都表现出创作的真实性以及程度不等的张力。有人坚持传统,有人崇尚自由;有人模仿古老的民歌和军歌,有人醉心于表现主义或超现实主义方面的实验;有人是地域诗人,有人创作宗教诗、哲理诗、道德诗、唯美诗、讽刺诗;有人鼓吹及时行乐,有人宣传革命思想,多姿多彩,各具特色。但是奇怪的是这些诗人在技巧上却往往十分保守,喜爱师法古典。这一时期匈牙利诗坛的代表人物当推萨博·洛林茨。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及战后,匈牙利诗歌先后经历了纳粹统治时期、民主时期、解冻时期和1956年变乱等多种影响,在几经摧残之后又呈现了新的繁荣。这20年中,在奥第·安德莱和音乐家巴尔托克·久拉的倡导下匈牙利诗人完成了东西方文化传统的综合过程,创造出许多不朽的诗篇。这些激烈的变革年代的最高成就是伊列什·久拉的幻想诗。与他早期冷峻的风格相比,这些诗标志着一场形式上的革命。

近年来匈牙利诗歌又取得新的进步,不断有新的作品问世。在这些诗篇的作者当中,维雷什是一位以宇宙为题材的幻觉诗人;伊列什的作品已臻成熟,笔调阴郁;皮林斯基·费伦茨是才华横溢的年轻诗人,萨博·拉兹洛、哈塔尔·维克多、乔基茨·亚诺什、坎纳什·阿拉约什、沃尔高·阿隆·基贝迪等诗人虽然流亡海外,但仍心系故土,不辍写作。1962年一部由法国杰出诗人翻译的长达500页的匈牙利诗集问世,终于使我们目睹了作为世界文学一个组成部分的匈牙利诗歌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