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谷北园新笋(斫取青光写楚辞)
作者: 徐枫
【原文】:
李贺
斫取青光写楚辞,腻香春粉黑离离。
无情有恨何人见?露压烟啼千万枝。
【原文作者】:李贺
【鉴赏】:
在李贺的家乡昌谷,有许多许多竹子,它们在早春润湿的泥地里欣欣地长着,鲜鲜地绿着,很有生机。李贺很喜欢这些竹子,常常在这片片青绿青绿的竹林里散步、吟诗,有时还直接把一些咏竹小诗刻写在竹子上,寄托自己的感情。这首诗就是他咏竹诗中的一首。诗人咏的虽是竹,但他写竹又写人,借竹子的形态,感叹自己无人相知的苦闷和不得施展抱负的怨恨。
第一句是说自己刮去了竹子上的青皮,来写自己的诗篇。“斫取”,就是刮取的意思。“青光”,是指青青的泛着光泽的竹皮。“楚辞”,是用来借指自己创作的诗歌。这一句写竹上题诗,不说诗,而说“楚辞”,是有深意,有感叹的。屈原被放逐的遭遇,理想无法实现的痛苦,自己怀才不遇的失望,在这里都只化作了“楚辞”二字,很含蓄地表达了心中愤愤不平的感情。
第二句是说竹香、竹粉掺和着一行行黑黑的字迹,使原来很新鲜、很柔嫩、很有光泽的青竹子,没了生机,受到了损害和污染。“腻香”,是指新竹上散发的阵阵浓香,“春粉”,指竹皮上敷着的那一层白色的粉末。“黑离离”,指所写的一行行字迹。
第三句是诗人感叹没有人了解自己、赏识自己的苦闷。“无情”,是说自己刮去竹皮,写上黑字,破坏了新竹亭亭玉立的风姿和清新悦目的色泽,实在是没有怜爱的“无情”举动。但自己这样做却并不是为了风雅或游手好闲,而是心有所恨、不得不发的呀!李贺是个很有志向的人,他曾向往自己成为“龙材”,挑起时代的重任,像新笋拔尖一样,一日千尺,天天向上。结果却流落乡里,有才无人赏识,有恨没人知晓,所以他心里很痛苦,就新竹题诗,来排遣内心的惆怅了。但是,即使把满心的怨恨都一一写在竹子上,没人看见,又有什么用呢?这个问句,把李贺心中的愤恨和无望写足了。
第四句就借竹叹己,意思是说竹林里一片烟雾迷茫,雾点凝聚在竹枝上,千百棵竹子,千万枚竹叶的尖上,挑着千万颗晶莹的泪珠,在朦朦雾气中悄悄滴落,声音好凄凉好幽咽,像是伤心人在垂泪哭泣一样,使人不忍看,不忍听。而自己的命运,自己的怨恨,不也像这竹子一样,在千枝万叶中被露滴和烟雾蒙去,被浓密攒簇的竹丛掩去,永不被人知晓吗?这里,好像是写竹子的怨苦,其实是写人的怨情,人和竹子在这里息息相通了!
这首诗,借叹竹来叹己,写得情景交融,感慨很深。用词和措语也都十分委婉,饶有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