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句】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鹭之下翔。其少进也,浩浩溰溰,如素车白马帷盖之张。其波涌而云乱,扰扰焉如三军之腾装。其旁作而奔起也,飘飘焉如轻车之勒兵。
【注释】
选自汉国。枚乘《七发》。
溰溰(yíyí):高白的样子。
腾装:装备雄壮。此指三军奔腾而进。
勒兵:主将驾轻车检阅士兵。
【赏析】
《七发》针对楚太子的病,借吴客之口讲了七件事,对楚太子进行启发教育,最后以圣人的要言妙道,治好了太子的病。对七件事的描写,以曲江观涛最为精彩。作者描摹江涛以“疾雷”震百里之势升腾而起的情状时,写道:
“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鹭之下翔。其少进也,浩浩溰溰,如素车白马帷盖之张。其波涌而云乱,扰扰焉如三军之腾装。其旁作而奔起也,飘飘焉如轻车之勒兵。”
意思是:大潮刚兴起时,大水不断地洒落,像白鹭向下飞翔。过一会儿,浩浩荡荡的白色浪花,一层层卷来,好像素车、白马及帷盖一样。波翻浪涌如乱云飞渡,扰扰攘攘像三军奔腾前进。从旁边腾涌卷起的白浪,在空中轻轻飘落,犹如主帅驾着轻车检阅士兵。
这一句写广陵曲江涛初生时徐徐展开的状态,着色清莹,如诗如画,韵味飘逸。其中,用“白鹭下翔”、“素车白马”、“三军之腾装”、“轻车之勒兵”等一连串形象,比喻江涛逐渐形成并向前推进的奇姿异态,堪称惟妙惟肖,有声有色,极富层次感,给人以清新而又壮阔的印象,过目难忘!
有了这一段铺垫,作者接下来挥洒泼墨,描写涛浪骤奔的动态形象,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文中用“訇隐匈礚”形容啸声并作;用“颙颙卬卬,椐椐彊彊,莘莘将将”状写波垒浪壁之形;用“滂渤怫郁”、“轧盘涌裔”形容如雷的涛音。这一系列绘声绘形的描绘,便将“曲江涛”那铺天盖地、震慑人心的声威气势铺张到了光芒腾耀的极致!
江涛是天地间最为壮观的景象之一,吴客认为,如此壮丽的江涛,是“天行健”的一种表现,可以激发“君子自强不息”的精神,可以用来启发楚太子的心志,以开阔其胸襟,陶冶其健康的审美情趣,打破长期“宫居闺处”的狭隘视野。应该肯定,吴客的这一做法是可行而且有益的。
先秦时代,孟子曾提出“观水有术,必观其澜”(《孟子·尽心》)。但对于“澜”之美并未详尽描述。枚乘是从审美的视角观涛有术的第一人,在山水审美史上具有开风气之先的性质。另外,观赏山水可陶冶情操,振奋精神,祛病健身,也是枚乘最早提出来的。而仅凭笔墨之功,能将江涛渲染得如此恢宏壮奇,声形具威者,除了枚乘,亦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