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童话《[中国台湾]木 子·长腿七和短腿八》鉴赏

中国童话《[中国台湾] 木 子·长腿七和短腿八》鉴赏

[中国台湾] 木子



长腿七的两条腿有七尺长,短腿八的两条腿只有一尺八寸长。

长腿七住在第七村第七街第七号,短腿八住在第八村第八街第八号。

长腿七和短腿八两人是好朋友。

长腿七喜欢穿长长的牛仔裤,短腿八喜欢穿短短的短裤头。

长腿七住的是高高的高房子,短腿八住的是矮矮的矮屋子。

长腿七睡高床,用高桌子高板凳。短腿八睡矮床,用矮桌子矮板凳。

长腿七固定在每个月的第七天去找短腿八喝酒。短腿八也固定在每个月的第八天去找长腿七喝酒。

长腿七从第七村走到第八村只要走七分钟,短腿八从第八村走到第七村要走八小时。

长腿七请短腿八吃午饭这一天,短腿八在半夜醒来就要出门去赶路。轮到短腿八请长腿七吃午饭这一天,长腿七要等短腿八煮好八个菜才出门。

短腿八在长腿七家里吃完了午饭要立刻走,走到晚上八点才到家。长腿七在短腿八家吃完了午饭可以一直玩儿,玩儿到晚上七点钟才回家。

长腿七要弯着膝盖,驼着后背,才进得了短腿八的矮屋子。短腿八要站在长腿七家的高板凳上,才吃得到高脚桌上的饭菜。

长腿七是裁缝师,缝衣针常常掉在地上捡不到,一定要等短腿八来替他捡。

短腿八是种枣子的农夫,他爬上梯子也采不到树上的枣子;长腿七不要用梯子,一伸手就采到枣子。

长腿七做一条裤子要用布七尺七,短腿八做一条裤子只要一尺八。

长腿七替短腿八修屋顶,短腿八替长腿七刷地板。

长腿七的鞋带松了,短腿八替他系鞋带。大水来的时候,长腿七把短腿八扛在肩膀上。

长腿七喜欢捕捉枣树上的小知了。短腿八喜欢追逐草丛里的小蟋蟀。

每个月的第七天,短腿八在家忙里忙外,忙着招待长腿七来喝酒吃午饭。每个月的第八天,长腿七在家忙里忙外,忙着招待短腿八来喝酒吃午饭。

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很密切。

长腿七对短腿八说:“如果你不来,我的缝衣针掉满地。”

短腿八对长腿七说:“如果你不来,我的枣子没人替我采。”

长腿七对短腿八说:“你的短腿真有用。”

短腿八对长腿七说:“你的长腿更有用。”

时间一年一年,一月一月地过去。长腿七和短腿八一直都是好朋友。

也许是“七长八短”这个成语诱出了女作家的灵感,于是木子便有了一个别致的构思。

说它不是童话,它分明有着虚拟的情境、变形的人物;说它是童话,它却没有“故事”。事实上,它不是那种人们熟识了的典型意义上的童话,而是一种“标新”,而这种“标新”制造的童话氛围又那么强烈和鲜明,不禁使人要在似与不似的飘忽游移之中去捕捉些什么。

长腿七和短腿八怪怪的,好像哈哈镜中的两个人物,浑身上下都是笑料,不等他们开口说故事,你便笑作一团。于是木子就不忙让他们说故事,只摆摆鸡毛蒜皮,便收到了奇效。

木子的法宝是一面哈哈镜: 夸张与变形。

她把长腿七和短腿八夸张变形到极点,一个很高很高,一个很矮很矮,又把两个如此不协调的人物统一在一起,用强烈的对比,自然而然地制造出诙谐、机智、幽默的情趣。她这样写: 长腿七个子很高,却偏偏是个裁缝师,缝衣针掉在地上就只好等短腿八来给他捡,短腿八个子很矮,却偏偏是种枣子的农夫,够不到枣子,就只好等长腿七来替他采;长腿七喜欢捉枣树上的知了,短腿八喜欢追草丛里的蟋蟀;长腿七扛着短腿八逃大水,短腿八帮长腿七系鞋带……诸如此类的生活细节本来十分平常,但一旦发生在两个反差强烈的人物身上便显得不平常。按正常情况,木子接下去可以说说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故事,然而她没有,她只是让两个“相声演员”亮了一下相。

其实这已经足够了。

童话创作和说相声有可类比之处。有些相声靠庸俗的噱头取悦观众,结果是台上热闹非凡,台下无动于衷,这正如某些童话,作者扯得云遮雾罩,读者看得莫名其妙,论故事,不可谓不曲折,论幻想,不可谓不丰富,但却恰恰缺少了对儿童文学来说至关重要的情趣。这样的作品便像没有点睛的龙,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木子之所以敢于忽略情节,是因为她牢牢把握住了作品的情趣。她了解孩子们的心理、性情、行为、思想、感情以及他们的爱好、需要;她把夸张变形建立在此基础上,因此即使她不说故事,也能够取得与小读者心弦和鸣的艺术效果。

木子不仅仅是在做一篇博取读者一笑的游戏文章,她还寓教于乐,宣扬了友爱精神,阐释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取长补短、携手共进的道理。这一切,不是浮在水面上的油花,而是溶于水的糖分,自然亲切又了无痕迹。在语言上,木子选择了与幽默诙谐的内容相和谐的、带有游戏性质的语言。大量的叠词叠句以及某些字、词、句的反复使用使这篇童话颇类似于绕口令,既有无韵的情,又有滑稽幽默的意味。这样一篇作品无疑能引起天真活泼的儿童的阅读兴趣,并促进其语言和思维的发展。

这篇童话还有很强的画面感。如果把它改为图画故事,几乎无需更动一字,便能受到低龄儿童喜欢。活泼而有趣的画面除了使他们明事理外,还形象地给予他们一些启蒙知识,如了解高低、快慢、长短、多少、大小的概念等等。如能有这样一本幼儿图画书,那一定是很有意思的。

一篇作品,无论小说、诗歌还是散文、童话、戏剧,只要具备了浓郁的儿童情趣,那就获取了出入儿童心灵的通行证。而制造儿童情趣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并无一定之规。木子只是在儿童面前竖起了一面夸张变形的哈哈镜,便得到了儿童的认可。因为,她了解儿童。

(巢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