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香》文学人物形象鉴赏|分析|特点

刘素香,是明代拟话本小说《张舜美灯宵得丽女》中的女主人公。小说原见《熊龙峰四种小说》,后由冯梦龙稍作改动后编入《古今小说》第二十三卷。它描写青年男女刘素香和张舜美的爱情故事。这在我国的传统文学中,是作家们反复吟咏的主题之一。但从刘素香身上所反映的爱情和婚姻观念,却具有新的特点。

小说中的刘素香,是一个反抗封建思想的典型形象。她“生得风髻铺云,蛾眉扫月,生成媚态,出色娇姿”。在元宵节观灯时,偶尔见到了来杭州乡试的张舜美。这是一位英俊标致、风流调傥的秀士。刘素香一见,“禁持不住,眼也花了,心也乱了,腿也苏了,脚也麻了,痴呆了半晌,四目相唆,面面有情”。在人丛中与张舜美两个“挨挨擦擦,前前后后,不复顾忌”,其感情的热烈,表现得十分大胆。在我国封建社会中,女子的一切自由是被禁锢着的。她们来到人世间后所生活的世界,即是那个只有方寸之大的闺房,抑或是家中的书房和庭院,与大千世界处于长期隔绝的状态。“多少王孙并士女,绮罗丛里尽怀春”。小说回前中所说的这两句话,正是当日社会的生动写照。刘素香,这位“怀春”的少女,一旦相遇了年方弱冠的风流才人,心中长期郁积的“春情”,犹如火山一样迸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等一切的封建道德说教,都被感情的洪流冲刷得荡然无存。她主动相约张舜美, “千万来宵垂顾”。为了逃避父母的管束,刘素香在与张舜美的欢会时,又大胆提出“莫若奔他所,免使两地永抱相思之苦”的主张。她的这种为了获得爱情的永久幸福,而毅然冲出家庭樊篱的勇敢行动,实在是当时的惊世骇俗之举。

但是,好事多磨。刘素香在走出北关门时,由于人多拥挤,和张舜美失去了联系。张舜美寻不见刘素香,一病不起,寒热交作,病势沉重;而刘素香则孤身一人,来到大慈庵出家为尼。两人虽然天各一方,杳无音讯,但心中的爱情之火仍在灼热燃烧。一个“立誓终身不娶,以答素香之情”;一个“欲从浣纱女投江自尽,只恨那人不知妾之死所”。他们在生活的波折中如此心心相印,反衬着两人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后在尼师的帮助下,刘素香和丈夫在大慈庵再次相会时,两人抱头恸哭多时,蕴积于心的三年眷恋之情一泻而出。小说的结尾诗说: “间别三年死复生,润州城下念多情;今宵然烛频频照,笑眼相看分外明。”说明作者塑造刘素香这样的艺术形象,是为了弘扬青年男女间的“多情”。在“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猖獗的时代,这种“多情”,是和封建道德规范相背离的。尤为可贵的是,刘素香摒弃传统道德的束缚,主动为追求爱情的幸福而奋斗,即使在生活的困厄中,也保持着爱情的纯真之心,真不愧是封建思想的勇敢反抗者。

像刘素香这样的艺术形象,在我国宋代以前的文学作品中是看不到的。《古诗为焦仲卿妻作》(又名《孔雀东南飞》)是文学史上的一首著名爱情诗,作品中的刘兰芝,面对着封建礼教的压迫,缺乏大胆的抗争,最后做了旧制度的牺牲品。唐代传奇小说中也有许多爱情故事,但在不少主人公的身上,大多披上了一件浪漫主义的外衣。在这些故事中,只是朦胧地表现了青年男女对幸福爱情的理想追求。本篇小说中的刘素香,是一个和刘兰芝们迥异的青年女性。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情欲”,因此在见了素不相识的张舜美后, “笑容可掬”,于“捽袖中遗下一个同心方胜儿”,约见张舜美,表示“邂逅相逢如故,引起春心追慕”;她要爱情,曾坦诚地向张舜美表露心迹地说: “我因爱子胸中锦绣,非图你囊里金珠”;她希望获得婚姻的自主权,面对着“父母明日回家”的现实,主动向张舜美提出“私奔”等等。作者赞扬了刘素香的“多情”和追求幸福生活时的勇敢、执着。从刘素香这个艺术形象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它已突破了封建社会里女子在爱情婚姻问题上必须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传统观念,主张女子有权掌握自己的命运,具有个性解放的民主主义思想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