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蠖之屈,以求信也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代早期社会,由于生产力低下,科学不发达,先民们对于自然现象、社会现象,以及人自身的生理现象不能做出科学的解释,因而就产生了对神的崇拜,认为在事物背后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帝或神的存在,它支配着世界上的一切。

当人们屡遭意外的天灾人祸打击后,就萌发出借助于神意预知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和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的欲望,以达到趋利避害。基于此,他们在长期的实践中发明了种种沟通人神的预测方法,其中最能体现神意的《周易》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产生的。

《周易》也称《易经》,是周人算卦卜筮之书,包括《经》《传》两部分。相传《经》是周文王所作,由卦、爻重叠演成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以及卦辞、爻辞所构成,可依据卦象推测祸福吉凶。

“系辞”本指系于卦、爻之后的卦辞、爻辞,而此处是指系于《易经》之后的词。本传分作上下两篇,传为孔子所撰,可说是《易经》的整体概论,尤其将阴阳的交感作用提升到哲学的范畴,使《易经》不仅止于占卜,进而成为一套哲学理论,对后世影响深远。古文“尺蠖之屈,以求信也”便来自《易经·系辞下》,原文写道: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也崇德也”;

尺蠖是一种软体虫子,头和尾各有一对足,行走时尾足总要移到头足部位,使身体弯曲起来。因此,尺蠖躬起身子是为了伸直前进。龙和蛇之类要入蛰冬眠,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以求来年继续生存发展。能达到屈伸相感、精义入神的境界,方可安身。有时看似屈,实则是为伸做准备的。中国的兵家常有这样的用兵之道,撤退、埋伏,都是屈之道。

这就告诉我们一个人生哲理,“人必须能屈能伸,必须能潜藏假死,必须能承受胯下之辱,当忍者则忍之,以求东山再起!”那种“宁折不弯”的做法,必然是毁掉自己。“皎皎者易污,峣峣者易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高于世,人必毁之”,自古以来皆有此理。深谙韬晦之术,深藏锋芒不漏,韬光养晦,大智者也!

除了《易经》外,在《老子·第二十二章》中也说:“曲则全,枉则直……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说明了能曲就能全、能屈就能伸,正是圣人所守一本万殊、万殊归一的道理,也可说是一切事理的准则。而遇到冲突的情况,暂时忍让,往往便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在清代沈德潜的《古诗源·古谚古语》也提到一句值得仔细思索的话:“将飞者翼伏,将奋者足跼,将噬者爪缩,将文者且朴。”此处说道:展翅而飞之前,翅膀是先伏闭的;准备奋起跳跃之前,脚要先弯曲;而鸟兽吃东西之前,爪子是先缩起的;要显华丽之前,必有过质朴的阶段。我们可以把翼伏、足跼、爪缩、且朴等看成是一时的“消”,但不是消灭,而是在蓄积“长”的力量。所以,万物在“消”时,不是消极不振,而是正在为“长”做好准备。

《易经·系辞下》:“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君子所藏的“器”不是别的,正是“才能”。而孔子也在《论语·子罕》中说:“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孔子并非狂妄的人,若不是有所准备,也不会吐露“待价而沽”这样的心声,可见他是富藏着许多“器”,时机一到便要大展所长。

所以,平时若将才学备着,一旦机会来了,就能随取随用。黄易的武侠小说《双龙传·佛抽高离城》中,叙述玄武门之变前,李世民与寇仲商谈如何应付齐王与太子,寇仲担心太过被动,而李世民则说:“……我们必须枕戈待旦、蓄势以待地静候那时机来临,并非完全被动……”这种“枕戈待旦,蓄势以待”的策略,就和大家常说的“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不正有异曲同工之妙!

俄罗斯三大小说家之一的屠格涅夫也曾说:“等待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什么事也不做地空等,另一种是一边等、一边把事业向前推动。”聪明的人看清万象此消彼长、有虚能盈,懂得“以退为进”,等待中也能积极行动,创造出有利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