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她真美
小的时候,我总是羡慕别人家的孩子能到处去玩,到处吃吃喝喝。而我,每到放学必须第一时间赶回家。如果差一分钟,母亲就会放下手中的家务,不顾形象地跑到路口去等我。
母亲形容说我总是提着一个小兜,慢悠悠地走回来。她笑着说:“我大老远就已经看到你出现在拐角处,但你总是能走出好几个来回的时间。那种慢悠悠的劲儿真让人着急。”我知道,母亲也是爱我的,不像父亲,他的爱总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会显露。
在我的印象当中,母亲总是把我管教得特别严格,每晚要按时睡觉,如果稍晚一点,就开始一遍一遍地催促。每天所有的行踪都必须上报,每次出门都必须说好去做什么,几点回来,和谁见面。我总是抱怨母亲一点情趣也没有,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我。
妹妹出生以后,母亲也这样对待她,结果造成了我们两个都特别想脱离这个受束缚的家庭。但是我当时并不明白,这个平安幸福的家是父母谨慎经营了一辈子才换来的!
邻居们都开玩笑似地对我母亲说:“您这是丢过孩子吧?怎么把孩子看得那么紧?”母亲笑着说:“不是丢过孩子,是怕丢了。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一天中午,下起了大雨,路上的行人几乎都被淋湿了,就连穿着雨衣和打着雨伞的人也被多少淋湿了一些。这场雨来得猛烈狂暴,有点世界末日的感觉。恰逢妹妹放学的时间,平时母亲让她坐校车回家,结果司机打来电话说没接到妹妹。
母亲当时就坐不住了,眼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二话不说,披上雨披骑着车就出去了。我在家里也焦急地等待,一是不知道妹妹究竟干什么去了,二是不知道母亲能否安全地接到妹妹。也许是受了母亲的影响,我也坐不住了,我打着伞去路边看了又看,还是不见人影儿。
在我第三次出去的时候,看见母亲一个人骑着车子回来了。她一见到路口的我,站都站不稳,衣服全都湿透了,头发也被淋湿了。她来不及顾自己,赶紧问我:“你妹回来了吗?这孩子哪儿去了?怎么一路上都没有?”那时妹妹上六年级,学校离家差不多十分钟的车程,如果走路的话半个小时也应该到家了。
我焦急地说:“没有啊,没看见。”母亲一听又骑上车子要出去,我说让我也一起出去找吧。母亲说:“你在家看家!等你妹回来,就别乱跑了。”说着,又骑车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妹妹就从另一条大道上回来了。我责怪地问她:“你去哪儿了?”妹妹打着伞一脸茫然地说:“我没找到车,就自己走回来了。原来走的那条路上都是水,我就从这边的大道回来了。妈呢?”我说:“妈去接你了,这是第二次出去了。刚走,我给她打电话吧。”
我走进屋子,让妹妹换下湿掉的衣服,准备给母亲打电话,才发现母亲根本没来得及带上手机。
过了一会儿,母亲终于回来了,一见到妹妹就坐在了地上,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呀?吓死我了,还以为丢了呢!”母亲的心终于放下了。
那天的母亲很狼狈,却是我见过最美的样子。过去,我只知道自己要自由,要快乐,却不知道自己从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经把母亲的心拴住了,她早就没了所谓的自由。而我们还一直责怪生活得不满意,责怪家里的饭做得不好吃。
后来,母亲说,每次遇到这样的大雨,总是会有小孩子被水冲走,或者失踪。以前听到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不敢让我们离开她的视线。
原来,母亲比我们懂得珍惜,懂得亲人每次在一起的机会是多么不易。而我们生在这个家里,又是多少个刻意的相遇和无意的善良成就的必然结果。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