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钰胜日人于关外

作者: 傅今 【本书体例】

寿州孙钰以拳勇名。其村前有石龟,重八百斤,能抱之行百步,人号曰“孙八百”。吴大澄家居吴,以重金聘之,任捍掫(hàn zōu旱邹)。光绪甲午之战,吴在湘抚任,帅师出关,钰愿挈其徒百人从,许之。

吴师甫出关,未战而溃,钰独率其徒求主将,不期反与日军遇。时日军来者近千人,钰度势不敌,退入林中,与其徒舍骑登木,择树枝之阴翳(yì义)者踞之。日军以大队围林,而分骑搜索,辄自上枪毙之。日军发枪,皆格于林,不能损也。久之,日军亦不动,钰与其徒谋曰:“日军不来,知林战不利也。不去,岂必待其运炮至耶?炮至,吾侪死矣。”

钰徐按辔至林侧,猝一跃而入,日兵不及备,仓猝短兵接。日兵用枪上刺刀,钰军则以腰刀奋斫,日军不能当,皆纷纷退。钰度相去稍远,必为火器所困,乃与其徒力挠之,彼此错杂,纷纭挐斗,日枪不得发。其大佐某以柔术鸣,自跃马当钰,钰挥刀一击,人马皆中裂。日暮,手斫杀且百人。会章高元军至,遂得脱。钰失其徒十二人,而杀日人数百,日军为之夺气。然以吴败故,竟不叙功,唯以白衣归耳。

(选自《清稗类钞》)

寿州的孙钰,以拳技高而闻名。村庄前有一个大石龟,重八百斤,他抱起来能走百步,人称“孙八百”。吴大澄家住江浙一带,用重金聘请孙钰,为其夜晚巡逻。光绪年,甲午战争时,吴大澄在湖南巡抚任上,帅师出关抵御日军的侵略。孙钰自愿率领徒众百人,跟随官军同往,得到了允许。

吴大澄率军出关后不战而溃,只有孙钰及其徒弟寻找主将,不料与日军遭遇。日军来的有近千人,孙钰考虑敌众我寡,暂退树林中隐蔽,舍弃战马,爬到树上,选择树叶稠密的地方坐着。日军大队兵力包围树林,分头搜索,孙钰等人在树上将日军一一击毙。日军举枪还击,都打在树木上,不能损伤孙钰的兵力。持续很长时间,日军没动静,孙钰与其徒研究说:“日军不出动,知道在树林里打仗对他不利。如果不赶快离开这里,难道等着日军将大炮运来?大炮来了,我们就定死无疑呀。”

孙钰等人骑马慢慢走到树林边,突然跃入敌阵,出其不意。日军用枪上的刺刀还击,孙钰则用腰刀奋力拼搏,日军抵挡不住,纷纷败退。孙钰想日军渐远,定要利用火器还击,我们肯定会吃亏,就率领其徒,迅速赶上日军,与日军混杂,互相拼杀,日军的枪派不上用场。一个日军大佐其柔道很出名,跃马来抵挡孙钰,孙钰挥刀还击,大佐人仰马翻,死于刀下。天快黑,他们亲手砍死日军近百名。等到章高元的部队赶到,孙钰才冲出重围。孙钰的徒弟牺牲十二名,而杀日军几百人,日军的士气受到了打击。然而,因吴大澄是败将,孙钰也不能论功受奖,仍是以老百姓的身份回家。

日本为占领朝鲜和发动侵略中国的战争,在1894年秋,趁朝鲜东学党起义之机,出兵侵占朝鲜,并于7月对中国海陆军发动突然袭击。8月1日双方正式宣战。这篇小说,记载了中日甲午战争的一段战事,生动刻画了一位热爱祖国,积极要求与正规军一起参战,智勇双全的民族英雄形象。

孙钰来自民间,力大无比,武艺超群。因为他搬起八百斤重的石龟走百步,人称“孙八百”。中日甲午战争期间,他徒弟百人,要求配合吴大澄部队作战。吴部出关后,“未战而溃”。孙钰师徒百人,与十倍于己的日军作战。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歼敌数百人,使“日军为之夺气”。“夺气”就是士气低落,或者说使日军丧胆。敌人的丧胆,反衬了孙钰的机智与勇敢。当他们面对强大的敌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藏。他们把自己隐藏在树林中,保存自己,等待时机,有效地消灭敌人;当敌人纷纷败退时,他当机立断,紧紧追上敌人,展开肉搏战,使日军的火器不能发挥作用。这场战斗,孙钰的智和勇得到了充分的展示。然而,作者还嫌不够,象拍电影,又给我们一个特写镜头:“日军大佐仗着自己的柔术高强,向孙钰打来。”不料,孙钰“挥刀一击,人马皆中裂”。十来个字,说明日军大佐的高强,也是纸老虎,不堪一击。显示了孙钰是真正的强大。在这场战争中,孙钰师徒为了保卫祖国,是立了赫赫战功的,但是,他却不能得到应有的奖赏,从老百姓中来,又回到老百姓中。国家正需要用人的时候,孙钰不能被用,这是为什么?作者没有说明,读者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