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文艺美学要略·流派·欧洲中世纪的美学
所谓欧洲中世纪,一般是指从西罗马帝国衰败的公元四世纪至十四世纪文艺复兴运动兴起为止的一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历史阶段。西方美学从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开始,经过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及古罗马的贺拉斯、朗吉弩斯等一系列美学家承续发展,达到了相当深刻、相当系统的高度。他们的美学思想理论和艺术主张,起到了推动西方文化进步、艺术发展的巨大作用。公元三世纪的普洛丁美学的出现,既标志着古希腊罗马美学的终结,同时也由此开始了西方美学向中世纪基督教神学美学的历史转折。在此后的千年历史时期中,欧洲的美学和艺术理论几乎陷于停滞状态,文艺创作从总体上也宗教化了,直至文艺复兴时期,西方美学才得以恢复正常的发展。
在漫长的中世纪,西方经历了从四世纪到八世纪的“教父哲学”流行时期,从八世纪到十二世纪又有经院哲学的兴盛。所谓教父哲学,主要是宣扬上帝的存在,用对基督的信仰取代古希腊罗马的多神崇拜,鼓吹的是“上帝创世”说、“原罪”说、 “救赎”说,“来世”说和“天启”说。而经院哲学又是对教父哲学的发展与强化,它将普洛丁的“新柏拉图主义”加以系统化、神秘化,其核心是主张神权主义、禁欲主义和来世主义.要人们离异“罪恶”的现实世界,通过盲目信仰、禁欲苦修而自救。由于这种宗教神学占据了统治地位,导致当时西方的哲学成了神学的附庸,美学也无法逃脱“神学的婢女”的命运。
从美学理论上看,中世纪时期虽然没有取消“美”这一概念,但却把美归结为仅仅是上帝或神的一种属性,上帝是一切美的根源,是最高的、永恒的、无限的美。而客观现实世界的事物美、自然美和艺术美等都是低级的、有限的,其存在的价值,仅在于能使人们通过它们去观照上帝。其中的艺术美,由于是人的创造,所以是“不真实的或伪造的东西”,是诱发世俗情欲的邪恶的东西,是不能昭示真理的。教会势力竭力把文艺全盘变作传播宗教神学的工具。文艺本身作为美学的主要对象的地位也被神学取而代之了。欧洲中世纪美学的基本内容特征,集中地体现在奥古斯丁和托马斯·阿奎那的神学美学理论中。
奥古斯丁是罗马帝国基督教教父哲学的代表人物,其美学观点主要见于《上帝之城》和《忏悔录》等著作中。他接过普洛丁关于“一切美的源泉在于上帝”的主张,并把美分为有限美与无限美两种,前者指现实美,后者则指属于上帝的绝对美,它是高于现实美的“万美之美”。所谓有限美,只在于“整一”与“和谐”。由于上帝的“整一”性、 “和谐”性本是无限的、不可分的,它是一切作为杂多的、可分的有限美所无法完美地加以显示的,它们往往妨碍对无限美的认识。据此,他在《忏悔录》中对文学艺术也备加斥责。他从美是绝对的这一基本思想出发,主张丑却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它可以纳入美的整一体系中,从而把美衬托得更加鲜明。奥古斯丁的美学反映了罗马帝国衰亡时期的社会思想潮流,为经院哲学美学奠定了基础。
经院哲学与美学的集大成者托马斯·阿奎那创建了空前系统的神学思想系统,后被认定为唯一正确的教会哲学。他的美学观点主要见于《神学大全》一书中。他基本上与奥古斯丁一样,把美学问题都牵强附会于神学上,尽管他声称尊崇亚里士多德,实则是对亚里士多德思想理论中的唯心主义因素大加发挥,以求达到为宗教服务的最终目的。托马斯的美学观点,有以下几个主要方面:
(一) 美在形式。他认为“美有三个因素。第一是一种完整或完美,凡是不完整的东西就是丑的;其次是适当的比例或和谐;第三是鲜明,所以着色鲜明的东西是公认为美的”, “严格地说,美属于形式因的范畴。”因为他把一切可以称之为美的内容因素,都归于上帝了,因而必然只从形式上去找美。他所谓的“鲜明”就是“形式上放射光辉”,而它最终只能来自上帝的那种“活的光辉”。在这里,除了陈腐的神学说教和片面套用亚里士多德的美学言论之外,是没有任何新东西的,
(二) 美具有直观性与非目的性。在托马斯看来,由于“美在形式”,所以美自然就是直观的,即“凡是一眼见到就使人愉快的东西”就叫做美。亦即它仅仅是感官的直接对象,审美不必有理性介入,它与欲念、实用、外在目的等无关,他还明确地说:“美在本质上是不关欲念的”。从中可以听到康德、克罗齐美学关于美的本质论的先声。
(三) 美与善的异同。托马斯一方面主张“美和善是不可分割的”,因为二者都以形式为基础;另一方面又认为“美与善一致,但是仍有区别”。善是与快感密切相联的,是欲念的对象,而美与实用目的无关,仅仅是认识的对象,最终通过直观反应去满足人的审美需要。
不难看出,在精神实质上,托马斯·阿奎那的美学观点与普洛丁、奥古斯丁等人的学说有着明显的类似与相通,它作为对宗教神学美学的总结,其消极作用是深远的。这表现在当西方进入帝国主义时期
后,他的理论又被重新张扬,导致有“新托马斯主义”美学的产生和流行。
欧洲中世纪神学美学,虽然没有留下更多可供借鉴的思想理论,但对中世纪美学作为西方美学发展史上一个重要环节这一历史地位,还是应予重视的。随着“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但丁及其带有人文主义色彩理论的出现,宣告了旧时代的过去,呼唤着文艺复兴运动的到来,欧洲又面临着一个新的美学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