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桃花映红了春天,还是春天映红了桃花?
一阵轻风吹过,乱红纷纷落下。无数的鸟儿在天空展翅,铺展通往春天的路。
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几个玩饿了的孩童一拥而入,桃花映在那一张张黧黑的小脸上,像是抹上了一层红红的胭脂。
胭脂脸,美人面,桃花与笑脸,相映生辉。一位少女则站在怒放的桃树边,素手轻拈一枝桃花,这就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吧。
是桃花让我爱上了春天,还是春天教我爱上了桃花?
岁月悠悠,那株唐朝的桃花随着时光的消逝早已远去,零落成泥,可崔护的名字却如季季桃花依旧在春天的时节里光彩夺目。
喜欢《题都城南庄》,更喜欢“桃花庵主”唐伯虎的《桃花庵歌》——“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做一个逍遥的桃花仙人,醉眠花下,不问富贵繁华。
等老去,择一傍山近水的住处,植一片桃花,看花开花落,望云卷云舒……或者,寻一处金庸笔下的桃花岛,不,比小之又小的又何妨,只求清绝、闲极。
人如桃花,报春、争春、闹春,灿烂过、美艳过、瑰丽过,生命也就聊可慰藉了。
柳绿
春到人间草木知,不觉春风换柳条。看呐,春天正在柳条上荡着秋千呢!
柳芽张开了它惺忪的眼,放出一丝丝光亮在枝头颤动。
绊惹春风别有情,世间谁敢斗轻盈。江畔一排歪着扭着的柳,柳枝轻拂着江水。柳的新绿把江面都浸染了,装点得半城江水春意盎然。
先知水暖的野鸭把春水撩拨得急不可耐,波浪挤着波浪,向着远方一路流淌。
江面升腾着烟,烟缭绕着柳,柳缠绕着烟,真辨不明那色彩是青灰、淡藍,还是浅绿。
人来柳树边,信步侧耳听——这棵柳正揽了那棵柳在说悄悄话,忽而笑弯了腰,逗引得其他柳也跟着笑。但游人听不见他们的笑,那些笑落进水里,被鱼儿啄走了。
有时正走着,被谁轻抚了一下肩膀——哪里来的艳遇?却是柳,待回眸,身子一扭又跑了。
《群芳谱》上云:“柳,易生之木也。”“无心插柳柳成荫”,只要给它一尺泥土、一米阳光、一点水分,它就能高兴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直梦想着住在植有几株柳树的江畔,趁月朗星稀之夜,带一把摇椅,泡一壶香茗,让心醉在无边的春风绿柳里……
燕语
我深信燕语起自江南,绿水照亮的江南,乡音缭绕的江南。
昨天还感觉凉飕飕的冷风在吹着,似乎距离春天还有一段距离,没想到春天说来就来了——
披衣下床,启窗而观,只见一群燕子站在电线上,露着白白的肚皮,歪着尖尖的小喙,眨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小眼,啾啾地鸣叫着,唤醒了整个沉睡的春天。
他们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还是步入金婚的“老夫妻”?
惟有旧巢燕,主人贫亦归。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丰丰韵韵。
在春风里,亮翅;在电线杆上,翻飞……每一个精准的动作,都是美的符号;每一个矫健的身影,都是美的精灵。辛劳的春燕,用汗水衔泥,用唾液凝爱,终于筑巢在屋檐。
最富感情色彩的,要数成燕捕食回来的那一阵——似乎在告诉儿女们:“宝贝们,我给你们带好吃的来了”。这一喜讯,立即引来雏燕们“咿咿哑哑”“啾啾嘤嘤”的欢声一片。在屋檐一角,他们营造出了温馨的小天地。
呢喃燕语,于乡人而言,像欢快的鼓点轻敲心坎,似美妙的乐曲飘入耳鼓,既温心润肺,又悦耳动听。燕在梁间呢喃,是爱,是暖,是希望。
自然界中会有几种鸟能够与人共居一屋?这种天赐的亲密与和谐,我们不该珍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