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散文·战国策·申子请仕其从兄官(韩策一)》原文鉴赏

申子请仕其从兄官^①，昭侯不许也。申子有怨色。昭侯曰：“非所谓学于子者也。听子之谒而废子之道乎^②?又亡其行子之术而废子之谒乎^③?子尝教寡人，循功劳^④，视次第^⑤。今有所求，此我将奚听乎^⑥?”申子乃辟舍请罪曰^⑦：“君真其人也^⑧!”

【注释】 ①申子：申不害。仕：做官。从兄：堂兄。 ②谒：这里指请求。道：这里指主张。 ③亡其：抑或，还是。术：办法。④循：依照。 ⑤视：比照。 ⑥奚听：听从什么。 ⑦辟舍：避离居室，表示不安。这里指离席，表示对对方恭敬。 ⑧其人：那种人，指甲子所理想的明君。

【今译】 申不害请任命他堂兄的官爵，韩昭侯不同意。申不害满脸的不高兴。韩昭侯说：“这样做就不是向您所学的了啊!是签应您的请求而废弃您的主张呢?还是执行你的法规而拒绝您的请求呢?您曾经教诲过我：按照功劳，安排地位高低次序。今天您有所求，这教我怎么听从呢?”申不害就离开座席，向昭侯请罪，并说：“您真是那种明智的君主啊!”

【集评】 清·金圣叹《天下才子必读书》：“申不害乃是如此，不足又道。看昭侯只是一句话，却说三遍。第一遍，斗然谢绝;第二遍，故作两难;第三遍，细与注破。凡说三遍，而后此一句始畅也。”

清·张星徽《国策评林》：“昭侯之言，辨而当理，申子不得不屈矣!事事能裁抑傲幸，而曰，朝廷不清者，未之有也。”又：“合三章观之，申韩学术既僻，而品致亦卑，太史公与老庄同传，固以刑名之害，原于道德，然如此等处，恐难望道德顶背。”又：“穆少春云，申韩之学，皆欲必行其术，岂肯为兄请官，此乃所以尝试昭侯也。虽未必确，然从末句倒会来。浅中得深，正可长一层见地。”

【总案】 本篇写申不害向韩昭侯请封其从兄为官而遭拒绝的故事，全文八十余字，然情节完整，形象鲜明。韩昭侯连发三问，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法，使申子自觉惭愧。申子前有“怨色”，后乃“避舍请罪”，首尾照应周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