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俊山
叶金
象大江的流水,三年的悠悠岁月,就这样在我奔波的脚底下流失了。匆匆地,从一地流浪到一地,连自己也数不过来,曾经过哪些地方。奔波呵奔波,流浪呵流浪,我不知道何处是憩止,明天又将走向何方。
但我从来没曾忘记过,我那遥远的北方故乡。
是的,江南有旖旎的春光,江南春光里蕴含着万千的柔情。但我呵,旖旎的江南春光却只能勾起我对北方风砂的怀念。
当我在北方故乡的时候,我并不偏爱风砂。风砂扬起的是一片灰尘,满天黄土。然而,当我今天远离北方故乡,在这春绿平畴的江南,却对北方的风砂,怀有深情的眷恋。在北方古城的旧道上,春天的风砂弥漫,砂砾随风打在面颊上,我觉得,那是多亲切、多幸福呵!
北方的风砂呵,我多么渴望你轻轻地扑击在我的双颊上!
可是,我失去了风砂,也失去了故乡,只能面对这阳春三月的江南旖旎春光。
而故乡,已落在日寇铁蹄的践踏下,已落在野兽的魔掌上……
风砂呵,也许你们已经凝聚成为一颗颗钢弹,射向侵略者的胸膛?
——1939年
与刘北汜的《荒原》比较,叶金的《风砂的怀念——一个北方人的话》也是表现特定历史时期流浪者对于故乡的怀念,以及对侵略者的愤恨,二者的题旨和所抒情怀是相同的。但是,两篇散文诗的艺术着眼点和笔法却不相同。
尽管这两篇作品的构思都立足于两种自然环境的对比上,但《荒原》以南国冬季原野的“荒凉”与北国严冬的温馨对比,而《风砂的怀念》却以南国春光的“旖旎”与北国春天的风砂对比。作为北方人的抒情主人公,一个深深怀念着故乡胜于异乡的自然特色,一个却“眷恋”于故乡似乎不如异乡的自然特色。请看《风砂的怀念》
当我在北方故乡的时候,我并不偏爱风砂。风砂扬起的是一片灰尘,满天黄土。然而,当我今天远离北方故乡,在这春绿平畴的江南,却对北方的风砂,怀有深情的眷恋。在北方古城的旧道上,春天的风砂弥漫,砂砾随风打在面颊上,我觉得,那是多亲切,多幸福呵!
这里的乡情就多出一析宛曲,也更显其爱之深切,它在抒情上是推进一层的。正因为抒情主人公连故乡的“缺点”都爱得情深意挚,以致呼唤着:
北方的风砂呵,我多么渴望你轻轻地扑击在我的双颊上!
那么基于这种乡情的爱国主义也就更显强烈。因此,诗篇最后悲愤无比地点明故乡“已落在日寇铁蹄的践踏下,已落在野兽的魔掌上……”并且想望着风砂“已经凝聚成为一颗颗钢弹,射向侵略者的胸膛”,就是情出自然,一吐为快了。诗篇的爱国主义主题比《荒原》表达得更显豁鲜明,但未因直露而减却诗美,其因盖在于情感的抒写真挚而自然。
本篇对两种自然风光的描写是简约的,不象《荒原》那样铺张笔墨,精细刻划。它只是抓住南国春光的“旖旎”和“柔情”,以及北方春天“风砂”的恣肆,或点到为止,或简笔勾勒,着墨不多,却意境宛然如绘。更重要的在于《风砂的怀念》突出了“怀念”故乡的抒情色彩,笔墨里饱含着浓浓的乡情,以连篇的直抒语言倾吐出来,这是以情取胜的笔法。
总之,《风砂的怀念》自成一格,将它与《荒原》比照鉴赏,会得到别一种诗韵,领略另一样文学风采。可见“文无定法”,贵在“匠心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