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莫渝
贝特朗
醒醒吧!睡觉的人,
为亡者祈祷吧!
——夜间宣读者的嚷声
喔!那是甜美的,夜晚钟响时,望着宛如金币的月亮!
两位麻疯病人在我的窗下哀叹,一只狗在十字路口吠叫,而我壁炉边的蟋蟀低沉卜算。
不久,我的耳杂只听得深沉的静默。麻疯患者走进他们的窝,重重鞭笞女人。
那只狗溜进小巷,停在被雨淋锈的长矛架前,因朔风而冻颤。
蟋蟀入睡了,这时,最后的小火花在炉火灰烬中,熄灭最后的微光。
而我,我觉得——那么多渴盼都支离破碎了!——月亮扮着鬼脸,伸长舌头象个吊死鬼!
(台湾 莫渝 译)
本篇收进《夜中人加斯巴》又译《夜晚的加斯巴尔》第3卷第5篇,写作时间大约在1827或1828年间。本诗初稿曾发表于1828年的《外省人》杂志。初稿与本诗略有不同。
满月之夜,是一个美好的时光,金币闪闪般的月亮,令人兴起甜美感受的无限遐思。这么好的良辰美景,该有佳人共伴,或者好友同聚;然而,作者的心理与周遭环境,破坏了气氛。麻疯病人临窗哀叹,即使回家,也要打骂妻子;孤单的野狗到处流浪;狂吠、冻颤;与诗人最接近的蟋蟀由低沉鸣叫到夜深入睡;壁炉里没有一丝微光
由胀满的有希望的圆月,到没有微光的绝望,诗人已跌至人生谷底,所有的渴盼都支离破碎。月光不再是闪闪诱人的金币,而象吊死鬼的长舌头般的死白。
可怜的诗人,对圆月绝望透顶,对生命感到黯然无光。
诗人的创作受制于个人的心理与环境,环境会变,个人心理也有所变迁,二者之间的抉择与轻重,个人心理因素居多。基本上,贝特朗是一个多愁善感、长期病患、置身逆境的落魄诗人,即使有心高歌,唱出来的声音仍属哀叹、感伤。悲郁的诗人,常是如此。
贝特朗的每一篇散文诗,诗前均有别人、前人或经典、民谚的摘句,大体尚能结合诗人心态与诗的内容。本篇引录的句子,类似更夫打梆时的惊语,提醒世人能给予死者一处安息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