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莫渝
丘英二(台湾)
象筑个蚂蚁窝,在被剥皮的枯木枝桠上结个草庵,躺着病疴老人叹息。聆听流着滚滚颤栗哀情奏出凄绝的送葬曲。我是一个寻求潦倒者的栖身处,为疲惫和辛酸呜咽的流浪者,回忆着抽着绝望的人生烟管,看着瘦括括的月亮,乡愁让人酩酊大醉。
写于一九三五年一月三十日
月中泉据日文原作译
乡愁是一罐苦涩的烈酒,足以让离乡、失乡的人酩酊大醉,暂时忘怀一切。自来,文人骚客总是自我贬谪,认为自己是人生的失意人、落魄者,此情形,尤以惨缘的文学少年为甚。他们尚未踏人社会,就先肯定自己受过多大社会风浪的袭卷、撞击,眼前自己鲜血淋淋,伤痕累累,虽末倒下,但濒临潦倒。
青年诗人丘英二,也受到这份文学的浪漫洗礼,十六岁的学生舞文弄墨,沾染了离乡背井,为赋新诗强说愁,初尝乡愁的苦味。年纪轻轻,就象沉重的病疴老人,抽着回忆的烟管,既潦倒又疲惫,走到人生尽头,等候命运之神吹奏送葬曲,可怜的流浪者,觅得最末栖身处前,徒然在思乡的浓郁情结下酩酊大醉,再不知不觉地挥别人世。这是世纪末的景象,才起步的人生,就预先结庐永居。
全诗气氛暗淡灰沉,深度的悲哀,令人难以展眉露笑,几个意象的组合,也加浓凄凉的感受:蚂蚁窝般的草庵,没有暖意的孤瘦月亮,主角是乏人照顾的流浪老头,温馨的人情不出现于此。诗题具双重含义,既可解释为冬天的乡愁,也隐含乡愁之末。前者依时序言,春夏二季,无乡愁可言,到了秋天,悲怀油然而生,严寒的冬季,达到最高点。后者,把冬的含义,解说成严暮、尽端,是最深沉的乡愁,已没有可以替代的了,这样的乡愁,集悲苦、绝望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