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逢桃花林

到北溪看桃花是一桩悬而未决的心事。去年四月借着看花的名走错了地，也将错就错没有再寻访。也因为那时，桃花已成缤纷落英。后来我读到这样的句子：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昨天是农历正月十五，和朋友们一起出发，去寻梦中的桃花源。听说北溪很久了，诗朋文友们也为它写下不少文字，牵动我的情思。车在高速路上奔驰，不过一个小时下了高速，就看见路标和广告。桃花谷。究竟会是怎样的绚烂多彩，怎样的摇曳生姿？可是幻想里的一树一树的花开？

沿着小山坡缓缓地走，怒放的花朵一簇簇。若不是亲眼所见，一定无法想象连低矮的树也开出那么绚丽的花朵。其中一种树，竟开出了三种颜色的花朵：深红，粉红，白色。诧异之时，感到莫名的恐惧。仿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自然而然是费时的，人们总是急切，不愿意等待。我更喜欢一棵桃树只开一种颜色的花朵。

随地都是落花，说是一地缤纷，一点也不过分。落到地上，装饰着大地。它的生命如此短暂，只开一季。或者更短，只开几天。我们到底还是来迟了，不少桃花已经凋谢了，正当时的花朵并不多。粉色的娇嫩，红色的灼灼，白色的柔媚。伴着溪流泉声，我们一路向山上攀爬，栈道婉转迂回。走久了停下脚步，听泉水轻唱。山中无甲子。倘若在大山深处生活，是不是也会向往外面的世界，听厌了单调的曲子，过腻了平静的昼夜。但一经浸染，断然忘不了清冽的月光与微凉的清风。

在路的尽头山高处，近距离欣赏瀑布。这瀑布清秀清新，涓涓而流。像两条小溪从高处跌落，水声清凉。在这里遇见了老朋友，握手别过，各自去赏自己的桃花。

在这座城，念了三年师范。不过读书那会儿，还没开发出这些景点。说是故地重游，其实如新。同学在此任教，说起北溪却只是轻描淡写：没什么啊，就一个乡村。是啊，乡村。曾离我们如此之近，现在却如此遥远。寻访它的人，难免落寞而归。想要抵达的，是永不再来的那时的乡村。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渔人忽逢桃花林，是怎样的一番惊喜。离开时，处处作了标记，却也回不去了。我们这乡村的过客，更是来去匆匆。回不去的，又何止是一个乡村呢？

2010.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