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喻经全集《倒灌喻》译文赏析

倒灌喻

【原文】

昔有一人,患下部[1]病,医言:“当须倒灌,乃可瘥耳。”便集灌具,欲以灌之。医未至顷,便取服之,腹胀欲死,不能自胜[2]。医既来至,怪其所以,即便问之:“何故如是?”即答医言:“向时灌药,我取服之,是故欲死。”医闻是语,深责之言:“汝大愚人,不解方便。”即便以余药服之,方得吐下,尔乃得瘥。如此愚人,为世所笑。

凡夫之人,亦复如是。欲修学禅观种种方法,应观不净,反观数息[3];应数息者,反观六界[4]。颠倒上下,无有根本,徒丧身命,为其所困。不谘良师,颠倒禅法,如彼愚人,饮服不净。

【注释】

[1] 下部:这里指肛门。

[2] 不能自胜:自己忍受不了。

[3] 数息:即数息观,是静心向内反求得修行方法。

[4] 六界:又叫六大,地(骨肉)、水(血)、火(暖热)、风(呼吸)、空(耳鼻之孔空)、识(苦、乐)这六大结合起来,构成身体。

【译文】

从前有一个人,得了肛门部位的病。医生对他说:“你需要用药洗一下肠,这样才会好。”说完,便去准备各种灌肠器具,要给他洗肠。医生还没有来,这个人先拿药吃了下去,结果腹部胀得要命,疼痛难忍。医生回来一看,觉得非常奇怪,就问:“为什么会这样?”他马上对医生说:“你刚才准备的灌药,我吃下去了,所以痛得要死。”医生听完,狠狠地责备他说:“你真是够愚蠢的,不知道如何用药怎么可以随便吃下去呢?”于是,又用另外的药给他吃了下去,才使肚子里的药都吐了出来,病才得以治愈。像这样的愚人,必定会遭到世人的嗤笑。

世上那些凡夫俗子也是这样。想要学习禅观的种种方法,应先从修不净观入手,反而却修的是数息观;应修数息观的,反而修的是六聚界。这就根本颠倒了入境的次序和方法,丧失了参禅的基础,这种修炼方法只是白白地浪费时间和精力,到头来还要被它困扰。不求明师参学,以致颠倒禅法,盲修瞎练。这就像那个愚人把本应倒灌的药拿来饮服一样,结果白白让自己受苦。

【评析】

世上也有不少人做过类似这样的蠢事,他们总喜欢装聪明,以为自己很能干,便轻率地乱作主张,结果就像故事中那个人一样,不知道如何用药,就自作聪明地自己服食,结果害得自己遭罪受苦。而那些不懂装懂、自作聪明的人,终究是找不到有益于自己的出路的。

故事征引

“我”在哪里

无根禅师入定三天,弟子们都以为他已经圆寂了,就把他的身体火化了。

过了几天,无根禅师的神识出定时,却找不到他的身体了,悲惨地叫喊:“我呢?我在哪里呢?”众僧听到他的叫喊声,就找来了妙空禅师。

夜已经深了,找身体的无根禅师又来了,很悲伤地说:“我呢?我到哪里去了啊?”

妙空禅师很安详地回答道:“你在泥土里。”无根禅师一听,便赶紧钻进了泥土,东找西找,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悲伤地说:“土里面没有我啊!”

妙空禅师说:“那你可能在虚空中,你到虚空中找找看吧。”无根禅师又进入虚空寻找了很久,回来时一脸凄切地说:“虚空里也没有我啊!我究竟在哪里啊?”

妙空禅师指着水桶说:“你可能在水里吧!”无根禅师又进入水中,不久,他哀伤地出水说:“我到底在哪里呢?水里根本没有我啊!”

妙空禅师又指着火盆说:“你去找找你是不是在火里面。”无根禅师又进入火中,最后还是很失望地出来了。

这时,妙空禅师才一本正经地对无根禅师说:“既然你能够入土、下水,也能够进入熊熊火中,更能够自由自在地出入虚空,你还要那个浑身肮脏、处处不自由的空壳子做什么啊?”

无根禅师听了之后,猛然醒悟,再也不吵闹着找“我”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

从前有一个古董商人非常狡猾,都说无商不奸嘛!有一天,他来到一座寺庙,看到佛堂里有一张古代皇族的桌子,雕刻精美,木质稀少昂贵。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实际价值,都可以称之为绝品。

于是,商人便开始左右盘算着他从小惯用的伎俩。这时候,有一个小和尚将那张桌子搬出来晾晒。商人便靠近一步说:“啊!这真是一张精美的桌子。”

小和尚没有说话,继续忙着。商人马上又叹道:“和我家的那张桌子简直太像了,唉!只可惜这是个赝品。”

小和尚仍没作声,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商人又说:“可惜我家那张桌子在搬家不小心弄坏了两条腿,现在不能用了。小师傅!你看你能否把这张桌子卖给我?我愿意出一千块的高价。”

小和尚便问:“施主既然说这个是赝品,那你买它何用?”

商人笑道:“我是想用它的腿来代替我的那件真品。这样一来,你也可以用这笔钱买张新的桌子,我也可以使我的那张真品恢复原貌,两全其美,也算你成全了一桩好事,积累功德。怎么样?”

小和尚一想,也是如此,便答应把桌子卖给他。

商人高兴极了,心想:这桌子起码也能卖十万块以上,如今我竟花一千块买下。想到这儿,商人便去叫车了,临走前要求小和尚帮他搬出来,等他来接。

小和尚担心商人的车太小,装不下这张桌子。心想:商人既然用的是桌腿,我不如将桌子劈为两半,也好装运些。于是便拿锯将桌子从中间锯开了。

当商人弄车回来后,看到这种场面,气得目瞪口呆,可是又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