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喻经全集《伎儿着戏罗刹服共相惊怖喻》译文赏析

伎儿着戏罗刹服共相惊怖喻

【原文】

昔乾陀卫国[1]有诸伎儿,因时饥俭[2],逐食他土。经婆罗新山,而此山中,素饶恶鬼,食人罗刹[3]。时诸伎儿会宿山中,山中风寒,然火而卧。伎人之中有患寒者,着彼戏本罗刹之服,向火而座。时行伴中从睡寤者,卒见火边有一罗刹,竟不谛观[4],舍之而走。遂相惊动,一切伴侣悉皆逃奔。时彼伴中着罗刹衣青,亦复寻逐,奔驰绝走[5]。诸同行者见其在后,谓欲加害,倍增惶怖,越度山河,投赴沟壑,身体伤破,疲极委顿,乃至天明,方知非鬼。

一切凡夫,亦复如是。处于烦恼之着善法,而欲远求常乐我净无上法食[6],便于五阴之中横计于我,以我见故,流驰生死,烦恼所逐,不得自在,坠堕三涂恶趣沟壑[7],至天明者,喻生死夜书,智慧明晓,方知五阴无有真我。

【注释】

[1] 乾陀卫国:古代西域国名。

[2] 饥俭:饥荒,年成不收。

[3] 罗刹:恶鬼名。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非常可怕。

[4] 谛观:仔细地看。

[5] 绝走:快跑。

[6] 法食:指得到解脱烦恼的方法或结果。

[7] 恶趣沟壑:恶趣,指在三途中遭受的痛苦;沟壑,喻指不能自拔。

【译文】

从前,乾陀卫国有一班艺人,因为当时那里闹饥荒,于是他们就到别处去觅求生计。路过婆罗新山,这山中素来有很多恶鬼,还有吃人的罗刹鬼之类。当时这帮艺人一起在山中过夜,风大天冷,大家就燃火而卧。有一位艺人觉得很冷,就起来披上演罗刹用的戏衣,对火而坐。这时,伙伴中有人从睡梦中醒来,突然看见火边有一个罗刹鬼,顾不得仔细看一下,爬起来就逃。于是惊动了其他伴侣,全都逃奔而去。这时,那个穿罗刹衣的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跟着大家争先恐后地跑起来。同伴们见他在后面,以为罗刹追着要吃人,更加恐惧,就越山渡河,有的还掉到山沟里,把身体都摔伤了。真是狼狈疲惫极了,一直至天亮,才知道那不是罗刹鬼。

世上的人也都是这样。处于烦恼饥饿这样不可避免,然而却能使人悟解真理的境地,却只是妄想着远求常、乐、我、净这四种涅槃的功德。但由于执着于追求自我的认识,固执色、受、想、行、识五阴之身为我,以致在生死道中流转奔驰,受着烦恼的追逐,不能自拔,结果坠堕在火、血、刀这三涂恶趣的阴沟里,一直到天明,如同人们的生死夜尽,迷惑已去,智慧明晓,才知道五阴之身只是假合之身,没有什么真正的我。

【评析】

故事中第一个看到错扮罗刹的演员,如果他一开始就仔细地去看,做出正确的判断,断然不会使众人包括他自己都惊慌而逃,更不会出现虚惊一场的混乱局面。这就是典型的“盲从”,是一种很可怕的社会现象。我们需要具备独立判断、冷静思考的素质要求,这样才能摆脱困境、远离危险,把“盲从”变成“思考”是十分必要的。

故事征引

把“盲从”变成“思考”

从前,有一位法师在给弟子们讲解经文时,有一个小沙弥就是听不明白,想不通也参不透。法师就告诉他说:“你只要开动自己的脑筋就行。”

小沙弥还是不明白,于是就问法师:“怎么样才能开动脑筋呢?”法师说:“多思考呀。”小沙弥更加困惑地说:“怎么思考呢?”法师看一时半会儿小沙弥也想不明白。于是,就与小沙弥约好时间,单独为他释疑解惑。

这天,法师跟小沙弥在约定的地点见了面。法师首先递给小沙弥两个同样大小的栗子,然后问他:“你能看出这两个栗子有什么区别吗?”小沙弥拿着栗子摸了摸,说道:“一个是生的,一个是熟的。”法师问:“何以见得呢?”小沙弥说:“凉的肯定是生的,热的肯定是熟的。”法师说:“那可不一定,凉的也许是熟的,煮熟以后又放凉了;而热的可能是生的,只是在热水里稍微烫了烫。”小沙弥又说:“这两个栗子,一个是热的,一个是凉的。”法师说:“这回说对了,但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小沙弥说:“可以感觉呀。”法师就说:“你是怎么感觉的?”小沙弥说:“用手感的,用心觉的。”法师说:“你这说法太笼统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小沙弥说:“还有什么糊涂的,就像您说的思考一样,心觉就是思,手感就是考。”他怕法师不明白,又解释说:“思就是用心,动脑筋,考就是用手去触摸或用眼去观察、去考察。”

法师终于舒心地笑了,对小沙弥说:“多谢你的指教和点化!”小沙弥也回过味来,惊喜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思维缜密才能有所发现

从前,有两个人一起去遥远的国度。在路途中,他们发现了大象的踪迹。师兄说:“这肯定是一只母象,并且怀着小崽,这个象有一只眼睛是瞎的,在这头大象的背上坐着一个妇女,这个妇女有孕,怀的是个女儿。”

师弟觉得不可思议,就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根据什么推测出来的?还是凭空臆想的呢?”

师兄说:“当我看到一些现象,然后再加以思索,就可以推敲出来了,你要是不信,走到前面看看就知道了。”于是两人加快脚步,赶上前去,果然发现了一头象,象上驮着一个妇女,妇女有身孕,怀着一个女孩,跟师兄说的一模一样。

这件事之后,师弟就想:“我跟他一起跟着师父学佛,学业都是一样的,他就能发现辨别象的踪迹,而我却辨别发现不了,怎么会这样呢?”

师弟回去后就跟师父说:“我和师兄一起行走,他在路上见到一处象的踪迹,就能推测辨别出很多其他情况,而我却不能从现象判断出任何东西。可见师兄学业大有长进,而我的水平差远了。我希望师父从新开始讲课,从此我再也不贪玩了,我会专心听讲。”

师父听了他的话,就向学徒打听情况,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问师兄:“你怎么看见象就能推知那么多情况呢?”师兄回答:“我能推知判断很多情况,正是得益于师父平时所强调的那些方法。我见到大象的小便痕迹,就判断出是头母象;又看到它的右脚踏踩在地上的脚印比较深,就知道这头象必定怀有身孕,怀着一头小崽。我又观察到道路右边的青草没有被大象啃吃过,就推知这头大象右眼肯定是瞎的;我又观察到大象停下的地方有小便的痕迹,从这个痕迹看出是个妇女在骑象,又观察到她右脚踩地比较深,就知道她一定是身怀有孕,并且怀的是女孩。我是从这些纤细微小的现象来思考分析的。

师父说道:“学习这件事,就是要从现象出发,深入思考,只有缜密思考才能有所发现。那些学习思考粗枝大叶的人是发现不了什么的,这并不是我作为老师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