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重县令客
秦汉重县令客
【原文】
秦、汉之时,郡守县令之权极重,虽一令之微,能生死人,故为之宾客者,邑人[1]不敢不敬。单父人吕公善沛令,辟仇[2]从之客,沛中豪杰吏闻令有重客,皆往贺。谓以礼物相庆也。司马相如[3]游梁归蜀,素与临邛令王吉相善,来过之,舍于都亭。临邛富人卓王孙、程郑相谓曰:“令有贵客,为具召之,并召令。”相如窃王孙女归成都,以贫困复如临邛,王孙杜门不出。昆弟诸公更谓王孙曰:“长卿人材足依,且又令客,奈何相辱如此!”注云:“言县令之客,不可以辱也。”是时为令客者如此。今士大夫为守令故人,往见者虽未必皆贤,岂复蒙此礼敬。稍或戾于法制[4],微有干托,其累主人必矣!
【注释】
[1]邑人:同乡之人。[2]辟仇:躲避仇家。[3]司马相如:字长卿,汉族,蜀郡(今四川省南充人。)西汉大辞赋家。其代表作品为《子虚赋》。作品辞藻富丽,结构宏大,使他成为汉赋的代表作家,后人称之为赋圣。他与卓文君的私奔故事也广为流传。[4]戾于法制:违背法制。戾:违背。
【译文】
在秦朝和汉朝的时候,郡守县令的权势很重要,虽然一个县令官职地位十分低微,但却掌有生杀大权,所以县令的宾客,老百姓都不敢对其不敬。单父人吕公和沛县县令关系友好,因躲避仇家到沛县县令家中作客,沛县的豪杰听说县令有贵客来临,都前往祝贺,还带着礼物庆祝。司马相如从梁国回到蜀地,素来与临邛县令王吉关系要好,经过临邛时,留宿在客馆。临邛富人卓王孙、程郑商量说:“县令家来了位贵客,置办酒席宴请他,趁机会将县令也一同宴请来。”司马相如偷带卓文君去了成都,因为贫困又回到临邛,卓王孙待在家中不出去。兄弟等人对卓王孙说:“长卿的品格才能足可以信任,况且他又是县令的客人,为何要这样为难他呢?”注释说:“说是县令的客人,不可以侮辱。”当时县令的客人待遇就如此好了。而现在的太守县令的老朋友,来往相见人的虽然未必都是贤人,还有谁可以受到如此待遇呢?有人稍稍违背法制,微有请托,一定会连累主人了。
【评析】
本文中洪迈首先提出自己的观点,然后通过举例论证这个观点。文章中第一句就提出中心论点:秦朝和汉朝时期,虽然县令的官职很低微,但是由于掌管着生杀大权,所以县令的宾客十分受到百姓的重视,没有敢对其不敬的。然后通过列举两个例子议论了这个观点。一是单父人吕公因“辟仇从之客”而受到“沛中豪杰”“皆往贺”;二是司马相如“窃王孙女归成都,以贫困复如临邛”,但是由于“素与临邛令王吉相善”并且“卿人材足依”而受到尊重。从上述可以看出,古代人们受到尊重除了凭借家世显赫、学问渊博外,还有依靠其朋友的信誉或地位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