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瑞明
《贞观政要》十卷,专记唐太宗的励精图治。其作者吴兢(公元669-749年),汴州浚仪(今河南开封县)人。他编修唐代的“国史”及“实录”,著作甚多,因秉笔直书得罪权贵,贬为荆州司马,后累迁台(浙江临海)、洪(江西南昌)、饶(江西波阳)、蕲(湖北蕲春)四州刺史,嗣又迁相州(河北临漳)长史。他一生著作虽多,流传至今的只有《贞观政要》一书。
《贞观政要》十卷四十篇,分类编辑唐太宗君臣的“嘉言善行,良法美意”,其中有君臣共商国事的问答,有忠贤的诤议与奏疏,以及政治上的一些设施。所谓“贞观之治”,励精图治的局面,跃然纸上,使人们长期称颂唐太宗“屈己而纳谏,任谏而使能,恭俭而节用,宽厚而爱民”。因此出现什么“野次无复盗贼,囹圄常空,马牛布野,外户不闭”,还有什么“斗米三四钱”云云。当时是“明君”在上,“良臣”在下,君臣相得,“君有任贤纳谏之美,臣有辅君进谏之忠”。君臣间讨论的许多问题,有关治乱兴亡,利害得失,明白切要,可为鉴戒。因此,吴兢缀集所闻,参考旧史,提纲挈领,意图把这一段历史写成为封建统治的一个典范,让后世封建帝王亦步亦趋,奉为圭臬。《贞观政要》涉及的范围很广泛,有君道政体、求贤纳谏、历史鉴戒、道德规范、学术文化、刑法贡赋、征伐安边等,凡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无不包罗其中。吴兢把《贞观政要》写成为一部专题性的政治史。
吴兢《贞观政要》,是为封建君主服务的。每个专题成为一篇,各有一个中心;每卷分若干专题,第六卷分九个专题,都是有联带关系的,大致也有一个中心。中心的中心是如何巩固封建统治,而把君主的问题放在很突出的地位。第一卷《论君道》,贞观初,太宗对侍臣说:“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对于封建统治者来说,能认识这一点,并非易事。贞观二年,魏征答太宗“何谓明君,何谓暗君”之问,他说:“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成为中国有名的格言,长期为人们津津乐道。第二卷《论任贤》,吴兢为了颂扬唐太宗的知人善任,列举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王珪、李靖等八人,如何被赏识重用,以说明辅佐大臣的贡献不可泯灭。太宗安慰魏征说:“卿所谏前后二百余事,皆称朕意,非卿忠诚奉国,何能若是!”太宗不贪天下之功以为己功,魏征是有功之臣。第三卷《论择官》,魏征认为“必须才行俱兼,始可任用。”这里所谓“行”是指封建的伦理道德。魏征指出:有德少才,不会出大问题;误用恶人,恶人如很能干,危害极其严重。魏征还说:知人善任是很困难的事,必须审慎地做好这件事。在《论君臣鉴戒》篇,吴兢对于总结历史经验教训非常重视,历史的经验教训应从政治、经济等方面来总结,事在人为;他不把治乱安危寄托于“天命”。
吴兢把《论务农》列为第八卷之首,用意深刻。贞观二年,太宗谓侍臣曰:“凡事皆须务本,国以人为本,人以衣食为本。凡营衣食,以不失时为本,夫不失时者,在人君简静乃可致耳。”农业生产之能否顺利发展,与政治密切相关,而人君之是否“简静”,则起着很大作用。如经常发动战争,大兴土木,就会有大批农民脱离生产,耽误农时。这些议论,并非徒托空言,而多见诸实践。《贞观政要》一书,反映了吴兢的民本思想及重视集体智慧,重视经济生产的进步历史观。《贞观政要》是研究初唐历史的重要史料书,评价唐太宗,分析贞观之治,不可不参考这部书。封建统治阶级中较有作为的人物,无不把《贞观政要》作为自己的参考书和座右铭。
吴兢在写《贞观政要》时,注意力集中于军国大事,对史事的编年等问题的处理不够细致,加以历代辗转传抄,讹误较多。第一卷《论政体》,贞观七年,太宗主持“理政得失”辩论,魏征认为“乱后易教”,封德彝唱反调。《新唐书·魏征传》与《资治通鉴》卷一九三,则记此事发生在太宗即位之初,合情合理,因为封德彝早已于贞观元年六月死去,不可能参与贞观七年的辩论。再如第二卷《论纳谏》,“贞观三年,诏关中免二年租税,关东给复一年。”《资治通鉴》卷一九二,记此事于武德九年是确切的。这类例子不少,参考《贞观政要》时,必须防止以讹传讹。《贞观政要》按专题分类来叙述历史,在历史编纂学上,颇具特色。唐代的起居注、实录、国史多已不存,而《贞观政要》是记载贞观之治较早的史书,保存了较多的重要史料,不可忽视。
元代戈直见《贞观政要》错误较多,参考各书,互相校订,章节不当分开的,就合并起来,不当合并的,就加以分开;凡其义之难明,音之难通的,字斟句酌,力求准确无误。经过这一番整理注释,完成了一部比较完整的本子。这个本子收集柳芳、刘煦、宋祁、孙甫、欧阳修、曾巩、司马光等二十二家所作的注释,这就是戈直的集论本。在此基础上,197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了《贞观政要》校点本。其中仍存在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