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学·存在主义戏剧
存在主义戏剧是20世纪40和50年代在西方盛行的一个重要的现代主义戏剧流派,主要代表人物是存在主义哲学大师萨特和加缪。存在主义戏剧的代表作品有: 萨特的《苍蝇》 (1943)、《禁闭》 (1944)、《死无葬身之地》 (1946)、《恭顺的妓女》 (1946)、《肮脏的手》(1948)、《魔鬼和上帝》(1951) 、《涅克拉索夫》(1955)、《阿尔托纳的隐居者》(1959); 加缪的 《卡利古拉》(1845)、《误会》 (1944)、《戒严》 (1948) 、《正义者》(1949) 等。存在主义戏剧是以存在主义哲学为思想基础的。存在主义哲学认为,人的存在先于本质,人必须先存在 (主要是意识的存在),然后通过一系列行为和选择确立自己的本质; 人生和宇宙世界的存在都是荒诞的、无意义的,人出生就是被抛弃到一团混沌的荒诞和虚无之中,孤独、烦恼、恶心就是主要的人生体验。存在主义还认为,人不是“理智的动物”和“社会的人”,人不受理智和社会的约束,没有固定不变的人性; 人是自由的生命存在,人的本质取决于自己的行为,取决于人的“自由选择”,通过选择确证自我,并对自己的选择行为负道德责任。存在主义把人作为自己的出发点和归宿,因此萨特称“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
存在主义戏剧虽然不是存在主义哲学的图解,但体现了它的一些主要特点。萨特认为,一个人在他自己所处情境的范围内是无拘无束的,不管他愿意与否,当他为自己进行选择的时候,也是在为别的任何人进行选择,这就是存在主义戏剧的主题。萨特称自己的戏剧为“情境剧”,认为戏剧应该表现人类普遍的情境以及在这种情境中的自我选择的自由; 情境是荒诞的、非理性的,它包围着我们,向我们提供某种解决办法,然而必须由我们自己去作出选择。显然,这是存在主义戏剧与传统戏剧相区别的最大特点。萨特的戏剧一般都把剧中人物置于某种极端的情境中,让人物在困境中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从而进行“自由选择”。根据古希腊神话故事创作的悲剧 《苍蝇》把主人公俄瑞斯忒斯置于暴君埃葵斯托斯的残暴统治和群蝇(上帝的使者) 的困扰之中,俄瑞斯忒斯在姐姐厄拉克特拉的激励下,毅然决然地向国王复仇,作出自己的选择:“一旦自由在人的灵魂里爆发出威力,神对他也无能为力了”,“我是人,一个自由的人,我要选择我自己的道路,要唤醒阿尔戈斯城的所有人,让他们知道他们都是自由的人,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在《禁闭》中,三个人在他人的“地狱”中作出自己的选择:“我是一把火,是烧在别人心里的一把火。”在《死无葬身之地》中,五个法国抵抗战士在法西斯的监牢中,进行着“生存还是毁灭”的自由选择。在存在主义者看来,死亡也是一种选择,选择死亡如同选择生存一样完全是属于自己的,因此,《肮脏的手》 中的雨果,《阿尔托纳的隐居者》中的父子都以自杀来实现自己的选择。在存在主义戏剧中,人物在荒诞的存在处境中不断进行着多种多样的选择,在这样的境遇中,主人公的迷惘、恐惧、孤独、烦恼、厌恶在剧中常常成为压倒一切的戏剧氛围。
存在主义戏剧是一种社会抗议戏剧,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苍蝇》在纳粹德国占领法国期间上演就带有极强的政治影射意义,萨特意在借俄瑞斯忒斯的形象号召法国人民向法西斯复仇。《死无葬身之地》、《恭顺的妓女》都是政治倾向性极强的剧作。加缪的剧作既有对人生荒诞的反思,又有社会抗议的强音,二者是有机地统一在一起的。《卡利古拉》借用古罗马历史说明反抗暴君的合理性; 《正义者》中的俄国社会革命党成员卡里亚耶夫为了反抗沙皇的专制暴政,在敌人的绞刑架面前视死如归:“死,是我对这个血泪世界的最后控诉!”这些剧作中的社会反抗都带有存在主义的性质,借用笛卡尔的逻辑,可以叫做“我反抗故我在”。
在戏剧艺术方面,存在主义戏剧用的是传统的、基本上是现实主义的戏剧艺术方法,人物、情节、语言、对话等都是合乎逻辑和理性的,这是存在主义戏剧与荒诞派戏剧在戏剧艺术表现上的最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