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曲赋文·升仙操》原文与赏析

李群玉

嬴女去秦宫，琼笙飞碧空。

凤台闭烟雾，鸾吹飘天风。

复闻周太子，亦遇浮丘公。

丛簧发天弄，轻举紫霞中。

浊世不久驻，清都路何穷。

一去霄汉上，世人哪得逢？

“升仙”，道家谓得道成仙，飞升登天。“操” 是琴曲名。汉代应劭 《风俗通》 曰：“其遇闭塞忧愁而作者，名其曲曰操。操者，言遇灾遭害，困厄穷迫，虽怨恨失意，犹守礼义而不失操者也。” 孔子就有 《猗兰操》、《龟山操》。作者借 “操”这一琴曲名来抒发其心中怨而欲学道成仙之志。

李群玉是唐代诗人，他自负才高，又自感怀才不遇而郁郁不得志。为使自己能 “知遇”，他求于达官贵人，并亲自向皇帝献上各体诗300首。后来总算当上了一个弘文馆校书郎的冷官。但一踏上仕途，使他感到官场生活就像垂钓的香饵，暗藏着“铦钩”，终因“衔冤抱恨” 失官归里。此时他感到前途无望，产生灰暗的心理，一心想离开这个污浊的世界，因而常借佛、道的超尘脱俗思想来作为精神寄托。这就是作者写此诗的动机，也是此诗以道寄怨的内涵所在。

开头四句，用典引起。嬴女，指秦穆公之女弄玉。因萧史善吹箫，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为作凤台以居，萧史每日教弄玉吹箫作凤鸣。后来萧史乘龙，弄玉乘凤飞升而去(见《列女传》)。以这个美丽的传说开头，一来切题，点出飞升事;二来激发读者的联想而产生兴趣，达到如沈德潜在《说诗晬语》中所说的“超然而起，悠然而止”的效果。这效果的取得，就因为作者用的是人所共知的事，而不是僻典;同时又用得贴切，与内容紧密相关。由萧史弄玉双双飞升而去，并从天上随风飘来箫笙的乐声作为诗的“起”句后，接着用层层递进之法“承”，进一步极力渲染仙人之乐：“复闻周太子，亦遇浮丘公。”周太子指周穆王。他曾乘八骏西征，见到西王母，乐而忘返(见《穆天子传》)。浮丘公，传说中黄帝时的仙人。这里以帝王升仙之乐深入一层：从士女到帝王皆慕仙，可见仙之真乐也。“丛簧发天弄，轻举紫霞中。”丛簧，众多的乐器吹奏出的乐声。天弄，目然的音乐。轻举，轻身飞升。两句意谓：轻身飞升在空中的仙人们，吹奏出自然美妙的乐声。以空中众仙之乐，再扩展一层，即由个人扩展到群体，使仙境之乐更增添浓烈色彩。至此，升仙之乐，已渲染足了气氛。

“浊世不久驻，清都路何穷。”清都，此处指仙境。这两句一“转”，起了反衬作用，展示了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仙境何等之乐，而人间却何等之浊。这浊世是不能久留的，必须离开它。这种愿望，在作者另一首诗《别尹炼师》中，亦有表现：“愿骑紫盖鹤，早向黄金阙。城市不可留，尘埃移仙骨。”但是谈何容易，仙境离人间何等遥远，“路漫漫其修远兮”，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呀!这一反衬，使乐者愈显其乐，浊者愈显其浊。作者欲超尘脱俗以去浊得清，却不可能;欲与世浮沉以浊得乐，又非所愿。结果只有发出深深的感叹了。

所以最后以“一去霄汉上，世人哪得逢”作“合”，照应开头。萧史、弄玉飞升而去，可是世人欲得飞升之机实在难逢啊!其中寄寓了多少作者怀才不遇之悲叹和怨愤!

全诗用学道求仙之乐贯穿，以反衬对世间污浊之怨;结构上以起、承、转、合展现心理之矛盾，感情之起伏。诗意表现了对理想的追求，对浊世的怨情，但也流露了封建士子的通病;不遇则产生悲观出世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