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文学·《圣经·旧约》·漂泊40年》原文与赏析

《旧约·民数记》第13—20章

耶和华晓谕摩西说：“你打发人去窥探我所赐给以色列人的迦南地，他们每支派中要打发一个人，都要作首领的。”摩西就照耶和华的吩咐，从巴兰的旷野打发他们去，他们都是以色列人的族长。

摩西打发他们去窥探迦南地，说：“你们从南地上山地去，看那地如何，其中所住的居民是强还是弱，是多还是少，所住之地是好是歹，所住之处是营盘还是坚城;又看土地是肥美还是瘠薄，那里有树木没有。你们要放开胆量，把那里的果子带些来。”那时正是葡萄初熟的时候。

他们上去窥探那地，从寻的旷野到利合，直到哈马口。他们从南地上去，到了希伯崙。在那里有亚衲族人、亚希幔、示筛、挞买。原来希伯崙城被建造比埃及的锁安城早七年。他们到了以实各谷，从那里砍了一枝葡萄树，上头有一挂葡萄，两个人用杠抬着，又带了些石榴和无花果来。因为以色列人从那里砍来的那挂葡萄，所以那地方叫作以实各谷。

过了40天，他们窥探那地才回来，到了巴兰旷野的加低斯，见摩西、亚伦并以色列的全会众。回报摩西、亚伦并全会众，又把那地的果子给他们看，又告诉摩西说：“我们到了你派我们去的地方，果然是流奶与蜜之地，这就是那地的果子。然而住那地的居民强壮，城邑也坚固宽大，并且我们在那里看见了亚衲族的人、亚玛力人住在南地，赫人、耶布斯人、亚摩利人住在山地，迦南人住在海边和约旦河旁。”

迦勒在摩西面前安抚百姓说：“我们立刻去夺那地方吧，我们一定能得胜。”但那些和他同去的人说：“我们不能上去攻击那些人，因为他们比我们强壮。”探子中有人谈到所窥探之地，向以色列人报恶信说：“我们所窥探经过之地，是吞吃居民之地，我们在那里所看见的人民，都身材高大，我们在那里看见亚衲族人，就是伟人，他们是伟人的后裔。我们看自己就如蚱蜢一样，他们看我们也是如此。”

当下全会众大声喧嚷，那夜百姓都哭号。以色列众人向摩西亚伦发怨言，全会众对他们说：“巴不得我们早死在埃及地，或是死在这旷野，耶和华为什么把我们领到那地，使我们倒在刀下呢?我们的妻子和孩子必被掳掠，我们回埃及去岂不好么?”众人彼此说：“我们不如立一个首领，回埃及去吧。”摩西、亚伦就俯伏在以色列全会众面前。窥探地的人中，嫩的儿子约书亚和耶孚尼的儿子迦勒撕裂衣服对以色列全会众说：“我们所窥探之地，是极美之地，耶和华若喜悦我们，就必将我们领进那地，把地赐给我们，那地原是流奶与蜜之地。但你们不可背叛耶和华，也不要怕那地的居民，因为他们是我们的食物，并且荫庇他们的已经离开他们，有耶和华与我们同在，不要怕他们。”但全会众说： “拿石头打死他们二人! “忽然，耶和华的荣光在会幕中向以色列众显现。

耶和华对摩西、亚伦说：“这恶会众向我发怨言，我忍耐他们要到几时呢?以色列人向我所发的怨言，我都听见了。你们告诉他们，耶和华说： ‘我指着我的永生起誓，我必然要照你们达到我耳中的话待你们。你们的尸首必倒在这旷野，并且你们中间凡被数点，从二十岁以外向我发怨言的，必不得进我起誓应许叫你们住的那地。唯有耶孚尼的儿子迦勒和嫩的儿子约书亚才能进去。但你们的妇人、孩子，就是你们所说要被掳掠的，我必把他们领进去，他们就得知你们所厌弃的那地。至于他们，你们的尸首必倒在这旷野，你们的儿女必在旷野漂流40年，担当你们淫行的罪，直到你们的尸首在旷野消灭。按你们窥探那地的40日，一年顶一日，你们要担当罪孽40年，就知道我与你们疏远了。我耶和华说过，我总要这样待这一切聚集敌我的恶会众，他们必在这旷野消灭，在这里死亡。”摩西将这些话告诉以色列众人，他们就很悲哀。

利未的曾孙、哥辖的孙子、以斯哈的儿子可拉和流便子孙中以利押的儿子大坍、亚比兰与比勒的儿子安并以色列会中的250个首领，就是有名望选入会中的人，在摩西面前一同起来，聚众攻击摩西、亚伦说： “你们擅自专权，全会众个个既是圣洁，耶和华也在他们中间，你们为什么自高超过耶和华的会众呢?”

摩西听见这话就俯伏在地，对可拉和他的追随者说： “到了早晨，耶和华必指示谁是属他的，谁是圣洁的，就叫谁亲近他;他所拣选的是谁，必叫谁亲近他。可拉啊!你们要这样做，你和你的追随者，要拿香炉来。明日在耶和华面前，把火盛在炉中，把香放在其上。耶和华拣选谁，谁就为圣洁。你们这利未的子孙擅自专权了。”摩西又对可拉说：“利未的子孙哪，你们听我说。以色列的上帝从以色列会中将你们分别出来，使你们亲近他，办耶和华帐幕的事，并站在会众面前替他们当差。耶和华又使你和你一切弟兄利未的子孙一同亲近他，这岂是小事。你们还要求祭司的职任么?你和你的追随者聚集，是要攻击耶和华，亚伦算什么?你们竟向他发怨言呢。”

摩西打发人去召以利押的儿子大坍、亚比兰。他们说：“我们不上去，你将我们从流奶与蜜之地领上来，要在旷野杀我们，这岂是小事?你还要自立为王辖管我们么?并且你没有将我们领到流奶与蜜之地，也没有把田地和葡萄园给我们为业。难道你要剜这些人的眼睛么?我们不上去。”

摩西大怒，对耶和华说：“求你不要享受他们的供物，我并没有夺过他们一匹驴，也没有害过他们一个人。”摩西对可拉说：“明天你和你的追随者，还有亚伦，都要站在耶和华面前，各人要拿一个香炉，共250个，把香放在上面，到耶和华面前，你和亚伦也各拿自己的香炉。”于是他们各人拿一个香炉，盛上火，加上香，同摩西、亚伦站在会幕门前。可拉招聚全会众到会幕门前。要攻击摩西、亚伦，耶和华的荣光就向全会众显现。

耶和华晓谕摩西、亚伦说：你们离开这会众，我好在转眼之间把他们灭绝。”摩西、亚伦就俯伏在地说：“上帝!万人之灵的上帝啊!一人犯罪，你就要向全会众发怒么?”耶和华晓谕摩西说：“你吩咐会众说：“你们离开可拉、大坍、亚比兰帐篷的周围。”

摩西起来，往大坍、亚比兰那里去，以色列的长老也随着他去。他吩咐会众说：“你们离开这恶人的帐篷吧，他们的物件，什么都不可摸，恐怕你们陷在他们的罪中，与他们一同被消灭。”于是众人离开可拉、大坍、亚比兰帐篷的周围。大坍、亚比兰带着妻子、儿女小孩子都出来站在自己帐篷门口。摩西说：“我们的这一切事情，本不是凭我自己心意行的，乃是耶和华打发我行的，必有证据使你们知道。这些人死，若与世人无异，或是他们所遭的，与世人相同，就不是耶和华打发我来的。倘若耶和华创作一件新事，使地开口，把他们和一切属他们的都吞下去，叫他们活活地坠落阴间，你们就明白这些人是藐视耶和华了。”

摩西刚说完这些话，他们脚下的地就开了口，把他们并他们的家眷，并一切属可拉的人丁、财物都吞下去。这样，他们和一切属他们的，都活活地坠落阴间。地口在他们上头照旧合闭，他们就从会中灭亡。在他们周围的以色列人众人听到他们呼号，就都逃跑说：“恐怕地也把我们吞下去。”又有火从耶和华那里出来，烧灭了那献香的250人。

第二天，以色列全会众都向摩西、亚伦发怨言说：“你们杀了耶和华的百姓了。”会众聚集攻击摩西、亚伦的时候，向会幕观看。不料，有云彩遮盖了耶和华的荣光显现。摩西、亚伦就来到会幕前。耶和华吩咐摩西说：“你们离开这会众，我好在转眼之间把他们灭绝。”他们二人就俯伏于地。摩西对亚伦说：“拿你的香炉来，把坛上的火盛在其中，又加上香，快快带到会众那里，为他们赎罪，因为有忿怒从耶和华那里出来，瘟疫已经发作了。”亚伦照着摩西所说的拿来，跑到会中。不料，瘟疫在百姓中已经发作了。他就加上香，为百姓赎罪。他站在活人和死人中间，瘟疫就止住了。除了因可拉事情死的以外，遭瘟疫死的，共有14700人。亚伦回到会幕门口，到摩西那里，瘟疫已经止住了。

耶和华对摩西说：“你晓谕以色列人，从他手下取杖，每支派一根。从他们所有的首领，按着支派，共取十二根，你要将各人的名字写在各人的杖上，并要将亚伦的名字写在利未的杖上，因为各族长必有一根杖。你要把这些杖存在会幕内法柜前，这是我与你们相会之处。后来我所拣选的那人，他的杖必发芽。这样我必使以色列人向你们所发的怨言止息，不再达到我耳中。”于是摩西晓谕以色列人，他们的首领就把杖交给他，按着支派每首领一根，共有十二根。亚伦的杖也在其中。摩西就把杖存在法柜的帐幕内，在耶和华面前。

第二天，摩西走进放法柜的帐幕中去，谁知利未族亚伦的杖已经发了芽，生了花苞，开了花，结了熟杏。摩西就把所有的杖，从耶和华面前拿出来给以色列众人看。他们看见了，各首领就把自己的杖拿去。耶和华吩咐摩西说：“把亚伦的杖还放在法柜前，给这些背叛之子留作记号，这样你就使他们向我发的怨言止息，免得他们死亡。”摩西就这样行，耶和华怎样吩咐他，他就怎样行了。

正月间，以色列全会到了寻的旷野，就住在加低斯。米利暗死在那里，就葬在那里。

会众没有水喝，就聚集攻击摩西、亚伦。百姓向摩西争闹说：“我们的弟兄曾死在耶和华面前，我们恨不得与他们同死，你们为何把耶和华的会众领到这旷野，使我们和牲畜都死在这里呢?你们为何逼着我们出埃及，领我们到这坏地方呢?这地方不好撒种，也没有无花果树、石榴树，又没有水喝。”摩西、亚伦离开会众，到会幕门口，俯伏在地，耶和华的荣光向他们显现。耶和华晓谕摩西说：“你拿着杖去，和你的哥哥亚伦招聚会众，在他们眼前吩咐磐石发出水来，水就从磐石流出给会众和他们的牲畜喝。于是摩西照耶和华所吩咐的，从耶和华面前取了杖去。

摩西、亚伦就召集会众到磐石前。摩西说：“你们这些背叛的人听我说，我为你们使水从这磐石中流出来。”摩西举手，用杖击打磐石两下。就有许多水流出来，会众和他们的牲畜都喝了。耶和华对摩西、亚伦说：“因为你们不信我，不在以色列人眼前尊我为圣，所以你们必不得领这会众进我所赐给他们的地去。”这水名叫米利巴水，是因以色列人向耶和华争闹，耶和华就在他们面前显示神迹。



以色列人出埃及后所遇到的较饥饿、困乏、干渴、疾病等恶劣自然环境和生存状况更为棘手的事，是权力之争和信仰危机。在荒野中漂泊的这40年，是以色列人的多事之秋，是动荡频繁、灾难迭起的40年，亦是上帝耶和华震怒于以色列人不坚信而考验、惩诫他们的40年。

耶和华因以色列人怀疑上帝威力不敢进攻迦南并口吐怨言而给他们了惩罚。以色列人到达肥美的迦南边沿后，摩西派人在迦南窥察了40天，回来极力渲染其城坚兵锐，由此以色列民众怨声冲天。耶和华震怒，故按他们侦察的天数判决以色列全民40年流放。在这40年中，以色列人受尽困苦磨难，几次面临绝境。

以色列人开始丧失艰苦困顿境遇下应有的团结和睦，较之荒漠迁徙的过去，现在有了较安定的生活环境，有了可发展牲畜群的牧场草地，因而纷争此起彼伏。他们还遇到了社会劳动成果分配不均的问题。“不患寡而患不均”，家族之间的纷争大多源于此。普通民众与神职人员财产分配相差悬殊，成为内部争扰不宁的根源。而普通祭司与摩西、亚伦等高层祭司之间的权力之争成了内部叛乱的导火索。

利未一族一贯是摩西的坚定支持者，在数次以色列民众信仰动摇之际，他们都坚定地站在摩西一边，镇压叛乱者，维护上帝与摩西的权威。因而他们一族在以色列民族中享有高于其他家族的特权，他们是当然的神职人员。然而这一次，以利未的直系曾孙可拉为首的250名利未首领，竟率先向摩西和亚伦发难，公开争夺首领权利。这次挑战虽被摩西借耶和华的名义镇压下去，但让大地吞没叛逆者的严厉惩罚并未吓住所有的人。以色列人又掀起了更大规模的反叛，摩西和亚伦险些丧生。血腥的屠杀之后才将叛敌平息。最后，摩西再一次借助于耶和华的神力，显示了奇迹方才重新确立自己作为耶和华代言人的地位。

《圣经》作者的目的旨在示警世人：不得对耶和华产生怀疑，不得做任何违逆耶和华意志的事，哪怕耶和华的意志是令你贫穷、卑微，你也得忍受。在以色列民众刚刚摆脱奴役地位，团体民族意识薄弱，物质生产还不发达的状况下，为使原是一盘散沙的人群服从统治者的意志，除用世俗的方法外，还必须通过宗教手段，才能达到维系人心，加强统治的目的。故事中对于各高层祭司享有特权，占有过多的物质财富并未否认，《圣经》 的作者认为神职人员理应有较多的权益，但字里行间也流露出对神职人员自高自大、脱离利未人、抓揽更多的特权，攫取更多的利益表示不以为然。但是如果因为这些就起来造反，那是必须加以惩诫的，其目的不仅在于维护特权统治，而是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民族的存亡问题更为重要。

这篇作品仍以圣经故事固有的洞悉人类心灵的深刻令人震惊。故事准确反映了以色列人在经过紧张逃亡到达安居之地后开始产生各种矛盾的真实情况，生动地表现出人类因安逸和贪欲而产生矛盾争斗的朴素真实。故事对于人类的信念不坚，尤其是人多难齐、众心难聚的特点表现得尤为淋漓尽致。就连摩西，这位百折不回的以色列人的领袖，在率领民众艰苦奋斗数十年之后，随着暮年的降临，也开始消极怠惰起来，以致耶和华惩罚摩西，宣布他不能亲率人民进入迦南，而必死在天国门外的荒野之中。摩西暮年的消极表现出他是一个普通人，同样有着迟疑、软弱、疲乏至心力交瘁的情况。圣经故事的魅力就在于此： 在神圣外衣下活动的人都是血肉丰满的普通人，他们的遭遇比金光灿然的偶像更具吸引力。

摩西用以服众的两次神迹： 手杖开花结果和手杖击石出水，成了 《圣经》 中最脍炙人口的情节。这两个细节被无数次复述、引转，其影响远远超越了宗教范围，而进入了人类文化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