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剧情简介|鉴赏|观后感

《三兄弟》剧情简介|鉴赏|观后感

1980 彩色片 110分钟

意大利伊台尔影片公司摄制

导演:弗朗契斯科·罗西 编剧:托尼诺·盖拉 弗朗契斯科·罗西

摄影:帕斯加诺·德·桑蒂斯 主要演员:查理·瓦乃(饰杜那多·季奥拉那) 菲力浦·诺瓦雷(饰拉法埃莱) 米切尔·布拉西多(饰尼哥拉) 维多里·梅佐季奥诺(饰罗柯)




【剧情简介】

凌晨,暗黑的卧室,唯有窗户透露的微弱曙光和清晰可闻的心脏跳动的节奏声,说明生命还在延续。

儿童教养院教师罗柯突然惊醒,他急忙起身,来到儿童的集体寝室,叫醒儿童。正在催促儿童去盥洗室时,一个工友来叫罗柯,告诉他警察要见他,同他面谈。他不安地来到警察面前。警察严肃地告诉他:教养院的孩子深夜翻墙去从事偷窃活动,如果院方不进行教育,他们就要介入。罗柯懂得警方警告的含义,但是,当他回到餐厅,看到正在就餐的儿童时,他就感到困惑,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因为他知道,光是谈话已变得毫无用处了……

农村的清晨,老农民杜那多独自上镇,他在村路上,突然看到一只野兔逃逸,却被稍远处一个老妇抓住了。他发现这妇女正是自己的妻子。可是,妻子刚去世,他自己正是为此向身处外地的三个儿子报丧的。显然,这只能用他过于思念亡妻来解释了。

在镇邮局,女职员代他填了三份电报全文。老杜那多毫不犹豫地说:“给三个儿子,长子拉法埃莱,是罗马的检察官,次子是罗柯,儿童教养院教师,三子尼哥拉,是多灵的工人,电文很简单:‘母亲亡故。父亲’。”

拉法埃莱接到电报后,决定独自回原籍奔丧,他明确表示他害怕,妻子懂得他是害怕他刚接的案件太棘手,可能遭到被告人的报复,甚至杀害,妻子便说:“你没看见报章、杂志是怎么谈你的,你甚至都不拒绝电视采访,直接上镜头。”拉法埃莱冷冷地答复:“这也许是一种自卫手段。假装颇有自信的人物,不一定说明他强而有力。”但是,这并没有不使拉法埃莱始终为此而深感不安。

三儿子尼哥拉同自己的女儿玛尔塔在自己的汽车中,沿着公路回乡,这是他和已经分居的妻子的女儿。妻子是北方人,而尼哥拉是南方人,北方的富裕和南方的贫困造成了人的性格的差异和对立,也使两人无法共同生活,尽管在感情上还没有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尼哥拉由于自己不愿意屈服于厂主,不断参加罢工斗争而被解雇,他不能理解,为何有人竟将工人的罢工斗争同恐怖主义活动相联系。

老二罗柯回到家中,老人杜那多在院子里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包,领他上楼。他的感情是复杂的:他高兴见到久别的儿子,但又为妻子的逝去而悲伤。不久,老大也到家了,接着,尼哥拉也同玛尔塔来到。杜那多发现儿子们似乎都有心事,情绪不很正常,唯有孙女玛尔塔同他合得来,给了他莫大的安慰。老人愉快地领她看牲畜、谷仓,同她一起喂鸽子,观看她第一次回乡时的照片。

三兄弟一起瞻仰了母亲的遗容,父亲默默地站在一旁。他似乎看到了家乡在第二次大战结束时,美籍意大利士兵驾着坦克、热吻大地,长子拉法埃莱还是个学童的情景;他也似乎看到他刚结婚时,与妻子在海滩游玩,不慎丢失结婚戒指后的焦急和找到原物后的愉快心情。那时,他和妻子风华正茂,如今她却先他而去。

正式的下葬仪式要到明天才进行。祭奠完毕后,三个儿子并没有更多地去安慰父亲而是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杜那多只能和孙女待在一起。

拉法埃莱去咖啡馆接妻子的长途电话,妻子十分不安地告诉他,被告的威胁已通过电话传到他家,要他不要贸然行动。拉法埃莱不免更感到不安,他接完电话后,遇到他的几个熟人也是咖啡馆的常客,便一起谈到了恐怖行动和告发的问题。有人主张告发,有人反对,说是这种告发缺乏必要的道义支持;有人甚至要求意大利恢复死刑。拉法埃莱聆听了各种意见,然后来到他幼时十分喜爱的费罗梅那家。他感叹岁月如梭:费罗梅那已年迈背弯,仍住在原处,孤苦伶仃地生活着……

老二罗柯来到神甫家中。神甫是他的好友,愉快地接待了他,谈到了生活和工作。罗柯弹起了钢琴,赞美的旋律使他浮想联翩。

老三尼哥拉情不自禁地来到他往昔的女友罗莎里奥的住处,两人谈起了各自的生活。尼哥拉知道罗莎里奥已结婚,但丈夫在德国做工,罗莎里奥实际上是单独生活在意大利。尼哥拉旧情复燃,想同罗莎里奥做爱,罗莎里奥却淡淡地说:“不能在他的床上!”尼哥拉恢复了理智。

入夜,三兄弟回到家中,进行了难得的交谈。拉法埃莱关心尼哥拉的工作和生活。尼哥拉抱怨劳动条件恶劣,对工人权利受到忽视而愤愤不平。拉法埃莱同意不能混淆工人的罢工活动与恐怖主义的界限,但他认为工人应当和国家、政府同心同德,在他看来,一旦国家陷于混乱、政府垮台,一切也就完蛋。拉法埃莱认为各人都应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拉法埃莱和尼哥拉也一起同罗柯谈到了他的生活,劝他结婚、成家。但罗柯似乎在坚持自己的信念,他说要在儿童犯罪问题有所缓和时才会加以考虑。他希望出现一次奇迹。谈话之后,三兄弟各自就寝。

这是罗马街头。几个神色紧张的男女青年从一辆公共汽车上跳下来。他们看到拉法埃莱走出自己的小汽车时,拔出手枪连射。拉法埃莱满身是血,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他妻子哭着跑到他身旁……

在鞭炮声中,一群孩子提着扫帚使劲地扫除散布在大街小巷的可口可乐空瓶、注射器和连环画册,像是一次声势浩大的清扫毒物运动。当然,罗柯也处身于正在进行清扫的儿童的行列……

尼哥拉回到了自己的家,妻子愉快地问起玛尔塔在家乡的情况,并且为尼哥拉做饭……

清晨,家禽、牲畜的鸣叫声唤醒了三兄弟。他们彼此相觑,并没有谈起夜里各自的梦境,因为当天上午需要埋葬自己的母亲。

葬礼即将进行。父亲不去墓地,他紧握着玛尔塔的手,目送儿子们抬着棺木远去。玛尔塔似乎有所感觉地说:“只有奶奶不在了。”也许玛尔塔是想说明:生活还在继续。



【鉴赏】

弗朗契斯科·罗西作为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的第一代继承人之一,是从60年代开始从事电影导演工作的。这段时期也是新现实主义电影发生分化与变革的时期,许多新现实主义电影主将和新一代的电影工作者都以自己特有的观点去对待现实,去观照和表现人生。罗西的电影创作可以说是一开始就赋予新现实主义以新的涵义。

罗西曾担任过维斯康蒂和安东尼奥尼的助手,但是他的作品却完全摆脱了这些著名意大利电影导演的影响,而以一种新的叙事方法去结构事件,使作品具有一种调查式的叙述基调,如他在1962年摄制的《萨尔瓦托莱·居伊阿诺》企图以客观的笔调叙述黑手党人居伊阿诺正反两方面的作用,从而揭示他被刺的原因;他于1963年摄制的《控制城市的手》根据各种事实材料叙述某城市的地产投机商勾结市政当局拆毁旧房盖新房,结果造成旧房大量塌毁的惨剧; 1965年摄制的《一个斗牛士的命运》毫不含糊地揭露西班牙斗牛士的艰辛命运和被盘剥的事实; 1972年的《马太伊事件》摆脱了一般传记的叙述结构,按照原有的历史事件表现了意大利石油资本家马太伊传奇式的经历和他的神秘的空难事件,暗示出好几个幕后策划者插手此事的可能性;而1976年摄制的《精采的尸体》则是通过好几位司法检察人员和共产党领导人被谋杀的经过,展示了当时意大利政治生活中的重大事件。

通过这些影片,可以看出,罗西力图使自己的作品比以往的新现实主义影片具有更高的政治含义,因而人们称他为意大利“政治电影”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并非出于偶然。

但是,影片《三兄弟》在叙事结构上却同上述那些以政治调查为基础的影片很少有共同之处。在这部影片中,他并没有根据一个人的生活经历或一桩事件的演变过程去结构自己的叙述形式,而是将三兄弟的母亲病逝作为戏剧性引子带出了五个人物:三个兄弟、老父亲和孙女玛尔塔。影片所表现的并不仅仅是一个人物或一个戏剧性事件,而是五个人物和五个不同的事件;在这些事件中,虽然都有中心人物,但除了老父亲和孙女玛尔塔具有较浓厚的个人色彩外,三兄弟所关心的和被困扰的却是意大利的社会现实问题:恐怖主义、少年儿童犯罪及工人罢工等问题。从形式上看,这是三兄弟各自涉及的独立事件,然而它们却更集中地反映了意大利各阶层人们所普遍关心的社会问题。

影片从叙述结构上可以理解为各自独立展开的片断。例如长兄拉法埃莱对于他是否接手案件一直犹豫不决,担心他是否会因此而成为恐怖分子暗害的对象。这种内心矛盾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属于个人的,他所从事的职业带来的,然而实质上却涉及了与人人有关的社会道德问题,即该不该从人的普遍道德要求出发起来揭发并惩办恶势力。罗西有意识地安排了拉法埃莱在乡间咖啡馆接妻子电话的机会,让他和几个喝咖啡、打牌的农民交谈,并让他们以直率的态度发表了各种意见:有反对的,认为这是无济于事;有赞成的,认为这是保卫他们赖以存在的社会。这时,拉法埃莱表示应该揭发罪行,同时强调公众团结和社会舆论支持的必要性。但他也认为做到这一点相当困难,因为这需要改变人们的恐惧心理。这实际上反映了影片作者罗西的基本想法,问题是提出来了答案却无从明确。

老二所关心的是少年犯罪问题,他直接同正在教养院接受教育的犯罪儿童建立关系,他看到了他们的问题,并且要向警方负责交出深夜自出院进行偷窃活动的孩子。他的矛盾在于:是让院方自行查处还是交给警方去办?他没有也无法去追溯这个问题的社会根源,而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出现奇迹,由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各种诱人堕落的东西,荡涤一空。影片作者虽清楚地表明这是罗柯的梦想,但观众仍然会从中感到,这也是包括罗西在内的很大一部分意大利人的社会观:将希望寄托于一种虚幻的社会奇迹的出现。

老三尼哥拉的矛盾似乎集中在他被工厂除名和同妻子的关系难以和谐上面。如果说前者是社会性的矛盾的话,那么后者则属于个人感情性质。然而进一步观察,就不难发现,罗西是有意将他的妻子安排成意大利北方人,而尼哥拉则是南方人。众所周知,意大利南方贫困,而北方富有、工业发达,北方人蔑视南方人已是长期存在的事实。从这个意义上看,尼哥拉夫妇失和多年实际上存在着一种社会因素。尼哥拉在兄长的规劝下愿意考虑与妻子重归于好,但他只是在梦中发现自己硬着头皮回到妻子身边。看来,罗西依然把尼哥拉个人问题的解决寄托于意大利南北方矛盾的缓和。

诚然,《三兄弟》中没有罗西以往影片中所惯有的那种凝重低沉和悲观的格调,三兄弟几乎都带着一种积极态度在畅想,期望自己所面临的难题能得到圆满解决。然而这些难题都是在梦幻中“解决”的,而三兄弟的实际生活并非如此,因此不免使观众感到影片的结局只是一种虚幻的乐观主义,一切就像玛尔塔所说:“只有奶奶不在了。”影片的整个叙述过程表明,这是罗西借玛尔塔之口在暗示观众:一切都没有变,生活照旧。影片中的人物依然是生活中的孤独者:拉法埃莱不能和他的妻子同来农村或去其他地方,必须时刻考虑到他个人和家庭的安全;罗柯对教养院的孩子们无可奈何,尼哥拉不能保证使观众相信他将同妻子重归于好,即使他在被除名后能找到一份工作。至于父亲则注定是个孤独者,影片中不时表现了他的孤独感。

影片的显著的艺术特点之一是“闪前”镜头的成熟运用。这种表现手法如果运用不当,容易使观众感到唐突,甚至莫名其妙。导演是在对三兄弟的个人遭际进行了适当介绍之后,才在影片结尾处集中运用这种镜头的。例如,拉法埃莱原对是否接手那桩棘手案件犹豫不决,以后又从妻子打来的电话中得知对方已发出警告,接着又和咖啡馆里的熟人谈到是否应该揭露恐怖主义活动的问题。他以后梦见自己接手此案后终遭恐怖分子杀害,便是顺理成章了。

罗柯躺在床上梦见那场荡涤导致少年犯罪的各种有害物品的运动,也是在他得知他们中间有人深夜出去偷窃和警方发出的警告之后。他苦恼自己无力解决,便想象能出现一个奇迹来扫荡犯罪根源。影片中还出现了一个基督画像的镜头,它在大灯泡的照耀下高悬在被扫除的垃圾上方。这又一次说明,罗柯在憧憬一种人力所不及的神奇的力量来帮助他去除邪恶。

尼哥拉梦想同妻子重归于好是在兄长对他进行规劝之后,他已感到他们夫妇之间的矛盾并非不能解决,尤其是他曾去探望昔日的恋人,发现她已结婚并在等待远在德国做工的丈夫,他感到已不可能与她重温旧梦,于是当晚梦见尴尬地回到妻子身边。

这几段“闪前”镜头都有着强烈的戏剧性,将影片逐渐推向高潮。此外,在这部影片中音响的运用也很有特点。影片一开始就用心脏的跳动声来替代一般的音乐。这是手术室里进行手术时的录音的扩大。导演用心脏跳动声替代其他音响,是企图向群众暗示,他所要叙述的是生活中人的真实故事,因而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