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莱特的若望》剧情简介|鉴赏|观后感

《弗洛莱特的若望》剧情简介|鉴赏|观后感

1985 彩色片 120分钟

法国雷恩影片公司/电影二频道/意大利电视二台/DD制片公司等联合摄制

导演:克洛德·贝里 编剧:克洛德·贝里 杰拉尔·布拉什(根据马尔塞·帕尼奥尔的长篇小说《山泉》改编) 摄影:布鲁诺·努伊当 主要演员:伊夫·蒙当(饰塞萨·苏倍朗) 达尼埃尔·奥德叶(饰于果林·苏倍朗) 杰拉尔·德帕迪厄(饰弗洛莱特的若望) 艾奈斯汀娜·马祖洛芙娜(饰童年玛侬) 伊莉莎白·德帕迪厄 (饰艾梅)



本片获1986年法国电影凯撒奖最佳男演员奖 (达尼埃尔·奥德叶)




【剧情简介】

本世纪20年代,法国南方。服满兵役期的于果林·苏倍朗,复员回到故乡普罗望斯省的山村。他的家族因世代近亲结婚,已趋没落,如今只剩下他和叔父二人。叔父塞萨青年时代曾赴非洲服兵役,终身未娶。于果林怀着重振家业的梦想,准备回乡同叔父一起种植花卉,然后娶妻生子,延续苏倍朗家族昔日的兴旺。

苏倍朗家族虽有几处山地,可惜缺少灌溉田地的水源。他们的邻居“倔老头儿”是个老光棍,倒有一大片土肥水美的向阳的坡地。老爷子塞萨早有心把“倔老头儿”的地买下来,偏偏“倔老头儿”不识抬举,拒绝卖地。两家于是结了怨。塞萨叔侄一心盼望“倔老头儿”早死,他们好向镇政府购买那片无人继承的肥田。叔侄俩暗中使绊,使“倔老头儿”终于从山崖摔下,不治而亡。

但是出于塞萨叔侄意料之外,“倔老头儿”竟然有继承人:那是住在城里的一个远亲,名叫若望。若望的母亲弗洛莱特早年曾是塞萨的情人,但是她在塞萨服兵役期间,却嫁给了别人。终身未娶的塞萨对薄情的弗洛莱特一直心怀怨恨,如今弗洛莱特虽早已去世,但是她的儿子若望居然又成为塞萨发财致富的障碍。

若望是个有残疾的知识分子。他生下来就是驼背。但他的心地十分善良,对生活充满理想。当他得知他继承了山村地产之后,便携带妻子和独生女儿,搬到乡下来住。白天田间操作,晚上在灯下读书,若望认为这种田园生活远比喧嚣的城市生活要美得多。他对塞萨叔侄毫无戒备,相反,由于是近邻,对他们分外热情。

塞萨叔侄却心怀鬼胎,想方设法逼若望一家搬回城去。若望的妻子艾梅是歌剧演员,在这偏僻的山村,她对舞台艺术的怀恋非常强烈,尤其在生活遇到不便时,她更有离去之心。但是她深爱若望和女儿玛侬,为了他们,她甘作牺牲。生活的艰辛不仅没有吓退若望一家,他们反而因战胜了艰辛而获得从未有过的快乐。塞萨叔侄于是想出更毒辣的计策:堵塞若望家的水源。一夜的狂风骤雨,迎来了清晨的明丽的晴朗。但是,流向若望家的汩汩清溪却干涸了。若望是个书呆子,对于水文一窍不通。他求教水文专家,水文专家因受塞萨叔侄的贿赂,不予帮助。身有残疾的若望意志却很坚强,每天驱赶驴车,到很远的泉边去运水灌溉田地。塞萨叔侄又一再在夜间破坏他们的庄稼,翌晨假装惊奇,枉称野兽践踏田园。若望一家的日子越过越艰苦。若望的妻子一再劝若望回城,但若望就是不认输。他扶直七歪八倒的植株,每天运水不止。他的妻子,甚至他的年幼的女儿玛侬,也帮助他种植园地。但是,他毕竟是个残疾人,终于积劳成疾,累得一病不起,最后怀着没有找到水源的遗恨而谢世。

若望死后,他的妻子不愿再留在这个虽然风光美丽但只给她留下痛苦回忆的山村。于是塞萨叔侄以廉价买下了若望家的地产。若望的妻子整理行装,准备离去。若望的女儿玛侬依依不舍地在山村附近徜徉。忽然,她瞥见于果林鬼鬼祟祟地潜入山沟。小玛侬出于好奇蹑足尾随。她发现于果林拨开堵住泉眼的石头,清泉涌入蓄水的水池,流向溪沟,她明白了:她的父亲是被邻居叔侄的阴谋逼死的!她奔回家,向正欲动身的母亲宣告:她要留下。



【鉴赏】

马尔塞·帕尼奥尔是法国著名的剧作家、小说家,1946年当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30年代时,他因独特的电影见解而遭电影界一些艺术家的抨击(他否认电影是独立艺术,认为电影是装在片盒里的戏剧),但是他根据自己的电影见解而拍摄的影片,却由于有十分浓郁的地方色彩而受到外国观众(例如美国观众)的欢迎(详见本书《马赛三部曲》——《马里乌斯》、《芳妮》、《塞萨尔》等条)。《山泉》是他发表于60年代的长篇小说。他的小说同他的戏剧和影片一样,大多描写法国南方的风土人情。他的童年是在法国南方度过的,因此,这些小说可以说是他的童年的回忆。《山泉》的情节中有典型的南方主题——无理性的爱欲、坚忍的复仇意志和善恶报应。这部小说因此被认为是他的小说代表作。

克洛德·贝里在改编影片时,把《山泉》中的情节分为两大段。第一段主要描写善良的人在优美的自然环境中求生存多么不易,不仅要同无情的自然作斗争,还要同比自然更难捉摸的人的贪欲作斗争。这就是影片《弗洛莱特的若望》的主题。第二段则描写被扭曲的人性所产生的恶,终将受到被损害的善和美的报复。这就是后续影片《甘泉玛侬》的主题。克洛德·贝里的这种改编方法,起初被人们视为不忠实于原作(原作温馨的童年回忆被改造成具有希腊悲剧意味的残忍);但是影片摄制完成后,人们不得不承认克洛德·贝里的成功。

法国电影由于资金短缺,很少拍摄美国式的巨片。固然,法国电影在艺术上比美国电影讲究,细腻的艺术处理启迪观众的深思,不像美国电影热衷于追求视觉的刺激和情节剧式的感情宣泄。但是构成观众大多数的人还是愿意在电影院观看场面浩大、情节动人的影片的,尤其在电视普及的今天更是如此。法国观众的60%被美国影片夺走,这个事实就是最雄辩的证据。而克洛德·贝里,作为肯下本钱的制片人,被认为是法国唯一有能力与美国片抗衡的人。

克洛德·贝里作为导演有过曲折的经历。他的成名作是《老人与孩子》(1966),影片描述一个犹太孩子和一个老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度过的悲惨岁月。由于扮演老人的演员米歇尔·西蒙的极其真实的表演,使这部自传色彩极为浓郁的影片在观众中获得广泛的欢迎。但是克洛德·贝里后来拍摄的影片 (《马泽尔·托夫》、《幸运儿》、《性商店》、《当代伟男》、《迷惘》、《小学老师》等),却因商业气过重,迎合时尚而为评论界所诟病。这些影片虽然都程度不同地表现了他对自己经历过的事件所作的反思,但是,情窦初开的性心理描述成了千篇一律的俗套,动辄使用的移动摄影令视觉疲沓而失去新鲜感,情节设置缺乏表意的厚度,更谈不上象征的意味。总之,影评界把克洛德·贝里视为浅薄的商业片制作者。不过,在一片诟病声中,克洛德·贝里也曾努力建立一种与众不同的流派。他选用音乐厅的滑稽演员柯吕什当这个流派的主角,结果柯吕什喧宾夺主,克洛德·贝里的作用反被他淹没。1983年,克洛德·贝里决定改弦易辙。他不再拍摄迎合时尚的自省式的影片,而转向对现实的发现和描绘。影片《告别往昔》(1983)虽仍以柯吕什为主角,但影片情节紧扣现实:黑社会通过引诱青年吸毒,使他们成为罪恶的工具;沉溺于失子悲痛的退休警官,终于再次被恶势力的残忍激怒,为了拯救一个青年,他终于告别消沉,奋起与黑暗势力进行斗争。这部影片获得巨大成功,它标志了克洛德·贝里的创作生涯进入一个新时期。

克洛德·贝里在许多年中主要担任制片人,扶植青年导演(例如流亡法国的波兰导演罗曼·波兰斯基)。他认为法国电影若要在国际范围内同美国电影抗衡,必须拍摄巨片,必须拍摄观众感兴趣的题材。《弗洛莱特的若望》是他的这一观念的艺术实践。接着,他又导演了它的续篇《甘泉玛侬》。1994年,他以巨大的气魄拍摄了场面恢宏、演员逾百、根据左拉同名小说改编的影片《萌芽》。这些影片都是高投资、高收益的巨片。

所谓巨片,是指为场面浩大而不惜耗资拍摄的影片。这要求导演不仅有构建巨幅画面的能力,还要有指挥全局的魄力。而敏感的导演能从蔚为壮观的影像系统中,从情节的曲折发展中,抓住传递情绪的细节,有效地通过有序的画面,推动情节向高潮发展,以达到感人的目的。影片《弗洛莱特的若望》很着力于人物性格的描述,但这种描述紧紧地扣住人物与环境的关系,一般影片惯用的“特写”在这部影片中用得很少,而对人物所处的环境,则不惜“泼墨挥洒”或“重彩点染”地予以描绘。影片中的人物大多处于中景或全景,在自然的巨幅景色的对比下,他们显得相当渺小;巨幅自然景色犹如囚禁他们的框架,他们走不出这个框架。这样,影片的主宰,影片的头号主角,就不是哪一个人物了,而是无处不在的大自然;人物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言行细节,都显示出自然力量在他们身上所起的作用。影片以这种对大自然的尽情的描绘,叙述了一个残忍的故事:一个善良天真的残疾人怀着寻求田园恬淡生活的愿望,来到这个风景如画的山村,结果他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影片无情地记录了卑劣狡诈的邻居和山民如何串通一气,迫害与世无争的若望。若望临终只恨自己力弱,从未怀疑在他周围一直存在着一个以把他迫害至死为目的的阴谋。优美而神秘的自然景色,像雀巢一样筑于崖壁的民居以及坡下的分散的田地,通往田地和居所的山石磷峋的小路,与小路并行的小溪和溪边的品种繁多的野花,还有山下的那个古旧的小镇,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纯朴,那么古意盎然。人们说着口音很重的方言。这里离近代科学似乎很遥远(水文地质师需乘坐卡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才能到达小镇),人们的全部生活几乎全都依赖从不知何处流来的泉水——这是大自然的恩赐。但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这里有你死我活的斗争,为了争夺和扩大生存空间,这些说着口音很重的方言的农民,其实并不纯朴,相反,他们因愚昧而更为残忍。知识分子若望一家的毁灭,证明文明面对这样的现实是无能为力的。近年来,许多影片描写的是灯红酒绿的城市生活,本片却把观众带到往昔的,充满魅力、神秘和血腥的农村,这无疑给观众的想象力带来了一种非同一般的刺激,无怪乎影片一上映就跃居票房收入统计名单的前列。

《弗洛莱特的若望》的成功,还在于导演善用演员。巨片往往借助明星。本片也不惜高薪聘用法国影坛的超级明星伊夫·蒙当和杰拉尔·德帕迪厄。但是“明星策略”并非十拿九稳的成功保证,成功的关键还在于导演如何使用明星。本片在“明星策略”上的成功在于这些明星既与影片中非常典型化的人物溶为一体,同时又保持了他们作为明星的本来面貌。伊夫·蒙当本来就是南方人,他扮演的塞萨,那一举一动,尤其那一口南方话,令人信服地认可了他所扮演的人物。但同时,观众又始终清醒地记得,这是伊夫·蒙当。至于德帕迪厄,当观众第一次看到他的驼背,或许会微笑着等待他下面的表演。他谈吐温文尔雅,一言一行都流露出他对妻子和女儿的无限温情,以及他待人接物的善意和礼貌。他在灯下读书时的专注,使你不得不赞赏演员表演的真实。当你看到他吃力地赶着驴车往缺水的田地里送水时,你会被这个残疾的好人的勤奋而感动,当他累得一病不起,遗憾地谢世时,你会同他的妻子和女儿一样为他的不幸而扼腕叹息,甚至流泪。但你在感动的同时,始终不会忘记这是大明星德帕迪厄的出色表演。

然而影片中最引起注意的是扮演于果林的演员达尼埃尔·奥德叶。他非常善于用眼神来表演。贪婪、狡诈、残忍、愚昧全都在他的眼神之中,但这些人性负面的东西,他表现得并不单一,而是体现了一种人性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性在影片的续篇《甘泉玛侬》 中将更为展开。

从60年代以来,法国电影崇尚新颖的导演手法。新浪潮几乎把经典的导演手法都一棍子打死。但是,到80年代,经典的导演手法由于一些影片的成功而卷土重来。本片的导演手法就非常传统,没有一点花哨,不玩丝毫“深沉”,始终稳当地把握住一种节奏感和空间感,正因为如此,若望的悲剧性故事才这样引人入胜和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