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委员》剧情简介|鉴赏|观后感

《政府委员》剧情简介|鉴赏|观后感

1940 黑白片 90分钟

苏联列宁格勒电影制片厂摄制

导演:亚历山大·扎尔赫依 约瑟夫·赫依费茨 编剧:卡杰琳娜·维诺格拉斯卡娅 摄影:亚历山大·金兹堡 主要演员:薇拉·玛列茨卡娅(饰亚历山得拉·索科洛娃) 瓦西里·瓦宁(饰叶菲姆·索科洛夫) 尼可拉依·克留奇科夫 (饰尼基塔·索科洛夫)




【剧情简介】

1930年,远离莫斯科的外省农村。这里世世代代居住着封建宗法制度桎梏下贫穷落后的农民。但现在,一场改天换地的风暴将开始了。

亚历山得拉·索科洛娃是个贫农的女儿。她已嫁了人,有了两个孩子。和绝大多数其他农村妇女一样,她每天的生活就是“从炉灶到门坎”,挨丈夫打骂更是家常便饭——她甚至认为这是天经地义。若不是十月革命,她肯定就会在这个偏远荒凉的农村中默默度过自己的一生。

但革命的风暴是无人能够阻挡的。索科洛娃,这个不大识字的30来岁的妇女,虽然还没有认识到时代变化的深刻意义,但已经感觉到,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潜藏在她内心深处多年的对真正的、尊严的生活的渴望开始萌动。她不再每天从早到晚蛰伏在家中。她开始关心家门外的事情。遇到看不过去的情况,她也要说上两句了。

1930年正是苏联开展农业全盘集体化时期。大批农民开始加入集体农庄。但由于当时许多土地还掌握在富农手里,因此,要实现全盘集体化就要消灭富农。这两件事是不可分割地结合在一起的。

索科洛娃的农村也开始了这场斗争。负责这项工作的区指导员斯塔什科夫奉行极左政策,在村子里一下子揪出来18家“富农”。索科洛娃看不过去了,因为凭着她对这些同村人多年的了解,她知道至少有一半人是冤枉的。她忍不住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但竟得罪了斯塔什科夫。他居然以“替富农宣传”的罪名把索科洛娃抓到区里去。

区委书记是坚决执行党的政策的干部。他听了索科洛娃的诉说,立刻明白了,这恰恰是斯大林在“胜利冲昏头脑”一文中指出的农业集体化运动中过火行为的表现,他不仅释放了索科洛娃,而且还任命她为集体农庄主席。

索科洛娃作梦也没有想到会让自己担任这个职务,虽然她曾和区委书记说过:“盼集体农庄都盼了一百年啦!”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拿印把子。她,一个从5岁起就给人家看孩子,“从来穿得比谁都坏”没有文化的贫家女儿,能挑起这副担子吗?何况经常打她的丈夫叶菲姆已经气呼呼地说了:“我叫你去不成!”常来找丈夫串门的农艺师克里沃谢耶夫也阴阳怪气地对她冷嘲热讽。索科洛娃失去了信心。

可是区委书记的态度是坚决的。他还告诉索科洛娃说,村中妇女会的姐妹们都拥护她。她们了解她,知道她为人厚道,也精明能干,能为别人说句公道话。这就够了。在这个荒凉偏远的农村里,到哪儿去找那么合适的人哪。

索科洛娃经过激烈思想斗争的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大清早,一个人悄悄来到农庄“办公室”,脱下鞋,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洗起地板来。她就这样开始了自己农庄主席的生涯。

很快索科洛娃就开始明白,农庄主席这副担子对她来说是太沉重了。她是个庄稼人。她知道,冬天过去了,雪都化完了,是该种地的时候了,是该把粪送到地里去了。可是,派谁去呢?怎么分配活呢?最重要的是,谁听她的话呢?在她召集的群众会上,她看到了一双双怀疑的眼睛,她感到那些目光里流露出来的不信任的神色。确实,让女人“管国家的事”,在这个村子里还是头一回,不信任是有道理的。就连拥护她的“妇女会”的人,也抱着观望态度,而一些青年人,都想着往外奔,出去学习,当工人,干什么都成,就是不愿意在村子里憋一辈子。比如村中的头号劳动力别佳,就宣布要带着自己的未婚妻远走高飞。

这是索科洛挂遇到的第一次考验。春耕这一关过不去,一切就都完了,索科洛娃对这点非常清楚。她当着大伙的面对别佳说:“我不能让你去!要是让你去,别人也要走啦。咱们现在每一只手都是一条命根子。咱们把地种上,把庄稼收下来,那时也许不用你说,我们就派你去啦。”她信心十足地对大伙说:“庄员们,咱们一定能挺过去,我保险秋后人人能分到5普特粮食!”

农艺师克里沃谢耶夫笑嘻嘻地问她道:“你这个保证肯定能做到吗,主席同志?”

索科洛娃也笑着回答他说:“不,我心里想的是7个半普特哩!”

在索科洛娃的信心鼓舞下,特别是当大伙都看出她是在一心一意为大家办事的时候,庄员们都动起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春耕生产在索科洛娃的带领下终于开展起来。

但是索科洛娃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就在村里的事情让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又让她不得安生。她的丈夫叶菲姆是个大男子主义思想非常严重的人。当他看见多少年来只知道围着锅台转的老婆居然当了农庄主席,并且还干得有声有色的时候,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他知道,把老婆拖回家是办不到了。唯一的办法是自己离开家,远走高飞。尽管他仍然爱着自己的妻子,但他绝不能忍受“我反倒要在你底下过日子”的生活。

叶菲姆的出走给了索科洛娃很大打击。但她挺住了,因为现在她已经不是只知道围着男人转的女人了。她得操心村里的事。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发现农庄的劳动管理必须大大加强。一些二流子整天不劳动,还说“干活不干活,也少不了我们那一份”。在他们的影响下,有些人也装病躲在家里。这种情况如果发展下去,农庄的生产就会垮台。索科洛娃又一次召开大会让大伙发表意见。农艺师克里沃谢耶夫说:“一切平均分配,不许有一点差别,谁高兴劳动,谁就去自由劳动。这就叫共产主义。”而小伙子别佳主张,“干一天的活,按劳动领一天的份,多劳多得,不干活的人什么也得不到。”克里沃谢耶夫争辩说,这样就会产生“两极分化”,何况“在苏维埃法律里,还没有这样一条规定”。这时心里已作出决定的索科洛娃斩钉截铁地说:“现在还没有,可是马上就会有的。”

索科洛娃给斯大林写了一封信,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和心中的想法,特别是农庄里实行的按劳分配的原则。

不久区委书记亲自来到农庄,表扬了索科洛娃的工作。他特别指出,农庄里实行的分配办法,恰恰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按劳取酬原则,区委书记还说,这种办法将在全国各集体农庄实行。

区委书记还帮助索科洛娃制定了农庄发展的远景规划。区委书记还指出,为了农庄的未来,必须派一批青年出去学习,学习文化和技能,以满足将来发展的需要。

农庄的生产和生活走上了正轨。人们的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世世代代受压的贫苦农民,开始尝到了幸福生活的滋味。一个丰收后的秋天,小伙子别佳和他的未婚妻杜霞举行了婚礼。作为农庄主席和长辈的索科洛娃,衷心为他们高兴,她自己也感到幸福。在婚礼上,她跳起了民间舞蹈。很长时间以来,她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她舞姿轻盈,体态优美。大伙这才发现,他们的主席还是这样年青美丽。大家都被她迷住了。

这中间有一个人,被她的舞姿吸引得忘乎所以了。他就是索科洛娃的小叔子尼基塔。在他眼里,自己的嫂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美过。他在婚礼上又喝了太多的酒,这使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婚礼结束后,索科洛娃回家去了,尼基塔也尾随而去。索科洛娃进了屋,没有点灯,在床上坐下。这时房门咯吱一响,随着一只烟头的闪亮,尼基塔悄悄进了屋。还没等索科洛娃明白过来,尼基塔已经脱了套鞋,一下子扑在她身上。索科洛娃拼命挣扎着,两个人都没有喊叫,甚至听不见喘息声,只是默默搏斗着。终于索科洛娃挣脱了出来。她弯腰提起一桶凉水,朝着尼基塔泼过去。就在尼基塔发愣的一刹那,索科洛娃猛地一下子把他推出门外,随着一双靴子也扔了出来,门 “砰”地一下关上了。

索科洛娃在屋内哈哈大笑,她弯着腰,眼泪都笑出来了。但渐渐地,笑声变成了哭泣。她倒在床上,把脸埋到枕头里,低声呻吟: “我的叶菲姆啊……”

索科洛娃思念着丈夫叶菲姆,叶菲姆也忘不了自己的妻子。一个晚霞满天的黄昏,叶菲姆悄悄走进自己的家。走进空无一人的屋内,他首先急步到墙边,去看挂在那里的照片,当他看见墙上挂的还是自己和索科洛娃结婚时的照片时,他心上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可是当他四面望望时,发现屋里已经大变样了。从前破破烂烂的家具不见了,到处焕然一新。“那就是说,没有我她过得更好!”叶菲姆想着又不自在起来。索科洛娃回到家里看见丈夫万分激动,这使叶菲姆受到很大感动。可是等他从妻子那里知道村里几乎人人都有了进步,许多人掌握了农业技术,做出了成绩后,他的心情又沉重起来。这两年自己在外一事无成,现在事事不如人,还有脸呆在村子里吗?叶菲姆又想离开家了。

现在的索科洛娃,精神境界已经大大高于叶菲姆了,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她完全明白他的思想波动因何而起。在她充满柔情而又耐心细致的说服下,叶菲姆终于明白过来,决心和妻子一起奔向新的生活。

确实,现在的索科洛娃已不是当年的普通农家妇女了。她领导着一个朝气蓬勃的集体。她培养了一大批青年骨干。她的小叔子尼基塔已成为一个优秀的拖拉机手。别佳已经进了农学院,有的女青年进了护士学校,他们都准备将来回来建设自己的故乡。

当然,前进中不仅仍有困难,而且还有斗争。已提升为土地科长的斯塔什科夫处处与索科洛娃作对,说农庄拖拉机工作队的作业纪录是虚报的,禁止他们传授经验,还扬言要把索科洛娃和尼基塔送去审判。索科洛娃和斯塔什科夫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向他指出,他反对传授农庄的经验,实际上是反对斯大林倡导的斯达汉诺夫运动。斯塔什科夫的阴谋被揭穿了,他就指示一向对农业集体化不满的农艺师克里沃谢耶夫开枪暗杀索科洛娃。

敌人的阴谋没有得逞。敌人的破坏反而更坚定了索科洛娃的信心。在她的带领下,农庄事业有了更大发展。索科洛娃也成了全国知名人物。她被选为最高苏维埃代表,出席了在克里姆林宫举行的会议。

索科洛娃原来准备了一个发言稿。可是当她站在克里姆林宫的讲台上,面对着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代表时,特别是当她回过头来看见斯大林同志正对她微笑时,她激动得完全忘记了发言稿。她忍着眼泪,先是轻轻地,不成句地说了几句,越说越激动,她终于把蕴藏在心中多年的想法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代表同志们,站在你们面前说话的是一个普通的俄国乡下女人,被丈夫打过,被神父吓唬过,被敌人暗害过,可是现在,我还活着。我站在这里想,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来通过世界上最伟大的宪法……”

“一切压制人民的政权,在我们身上都能找到它的罪证。人民教会了我要爱人民,要提防敌人,要明白人民的需要……”

“我们当然要跟着列宁和斯大林走,为了这样的好日子来斗争,一直斗争到我们呼吸最后一口气的时候!……”



【鉴赏】

本片是苏联著名导演扎尔赫依和赫依费茨联合摄制了优秀影片 《波罗的海代表》(1937)后又一次合作的产物。30年代是苏联党政领导号召电影工作者“坚决转向现代题材”,在银幕上塑造当代主人公形象的时期。在广大电影创作者为响应党的号召纷纷创作出描写各条战线上的英雄人物的影片中,《政府委员》是最成功的作品之一。作品的意义首先在于,这是世界电影史上第一次塑造一个出身于社会底层,经过艰苦奋斗而成为新时代的国家主人的妇女形象。这样的形象,只有在社会主义的电影创作中才能出现。这个形象是时代的产物,不是作者所能凭空虚构出来的。十月革命胜利后的20多年中,在苏联工农业战线上,涌现了大批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突出成绩的先进人物,其中也包括许多妇女英雄人物 (索科洛娃的形象确实也是根据一位实有的女农庄主席的事迹创作出来的)。因些,像索科洛娃这样的形象,一走上银幕就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她成为鼓舞观众向前奋进的动力。这种动力首先来自于形象的真实性。广大工农兵观众(特别是妇女观众)在这个形象中认出了自己,因而对形象特别感到亲切。形象的光彩决定了影片的成功,同时也表明,影片创作者们把主要力量放在主人公的形象塑造上,是使影片取得成功的关键。

索科洛娃的形象是逐步丰富的,形象的发展是层次分明的。一开始,观众就能感到这个形象具有独特的色彩。一方面,她和千千万万其他农村妇女一样,承受着封建压迫的巨大痛苦;但另一方面,她那种好打抱不平的性格又表明她内心深处蕴含着一种反抗精神。这种精神也表现在她接受农庄主席这个职务的勇气中。如果说,在影片的第一场戏中,她的争辩(替错划的“富农”喊冤)还有些意念化的味道的话,那么,在是否担任农庄主席的这场戏中,索科洛娃的独特形象就已经鲜明地树立起来。在区委书记来请她担任主席时,在丈夫的反对和农艺师的嘲讽声中,她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经过一个不眠之夜后,她一大早悄悄来到农庄管委会独自默默跪在地上擦洗起地板来。这种独特的“上任”方式,既表现了人物“性格的历史”,又显示了形象的光彩。仅仅一个无言的镜头,就表现了深刻的内涵。30年代是苏联电影从 “蒙太奇电影”转向“叙事电影”的时期。在《政府委员》中,主人公的形象塑造是严格按照“叙事”原则进行的。但这并没有使影片变成“说话的”电影,相反,一些光彩片断恰恰是十分电影化的。如索科洛娃和小叔子“搏斗”一场戏,基本上不用对话,就表现了索科洛娃的精神境界和心理活动。她没有嚷叫得四邻皆知,因为她不愿让尼基塔在村中抬不起头来——她知道他是喝醉了。可是她最后的哭泣,又显示了她平日一直掩饰着的孤独感和对丈夫叶菲姆的思念。又如叶菲姆回到家后,先急急奔到墙边,等他看见墙上挂的还是他和索科洛娃的结婚照时,他脸上的神情才松弛下来。像这无言的镜头,带有幽默味道的十足电影化的处理,感染力是很强的,甚至是用文字描述难以达到的。

由于苏联30年代以来的叙事电影把主要精力放在主人公形象塑造上,因此演员的作用大为提高。影片的成败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演员的创造。正是在30年代,苏联电影形成了自己的表演学派。而《政府委员》中索科洛娃的形象,则十分鲜明地显示了苏联电影表演学派的魅力。索科洛娃的扮演者薇拉·玛列茨卡娅(1906—1978) 1924年毕业于瓦赫坦戈夫剧院研修所,后来在著名话剧导演扎瓦斯基领导下从事舞台表演工作。她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的指导下,特别重视表演创作中的再体现。为了塑造索科洛娃这个形象,她在农村中生活了8个月,接触了许许多多普通的农村妇女,包括已成为农业战线上领导干部的先进妇女。正是由于玛列茨卡娅有了农村生活的亲身体验,对广大农村妇女所经受的苦难,对她们的性格,心理活动,在新社会中由于思想的转变而迸发出的惊人的力量有了深刻的理解,再加上她在表演创作上的深厚功力,她才能在银幕上创造出一个真实的劳动妇女的形象来。玛列茨卡娅的表演的最大特点是真诚。不仅前述几场戏体现了这一点,而且其它几场“重头戏”——发动群众参加春耕生产,为制定按劳分配原则与落后分子的斗争,以及最后在克里姆林宫大会上的发言——莫不如此。观众深刻体会到,演员不是在那里“表演”,演员已经和角色化为一体。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真实可信。形象的感染力就由此而来。但另一方面,演员也不仅是把一个“真实的”农妇“搬”到了银幕上。观众通过索科洛娃的形象还体验到一种美的力量,一种艺术的魅力。正是这种魅力使人物形象焕发出光彩,使观众历久难忘。而这是由于,演员通过表演赋予了角色以理想的色彩。索科洛娃既是普通劳动妇女的形象,又高于一般的妇女形象。她已成为一个典型。这种典型带有时代的标记,她已成为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主人公形象。

本片创作于30年代末期,这使影片内容带上了时代的烙印。影片中斯塔什科夫和索科洛娃的对立,一直发展到指使人枪杀索科洛娃这条线索,今天看来具有较明显的人为痕迹。但无论如何,这无损于影片的主要成就。索科洛娃的形象将永远在苏联电影创作的人物画廊中占有重要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