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苏〕丘特切夫《你不止一次听我承认……》爱情诗鉴赏

〔俄—苏〕 丘特切夫

你不止一次听我承认：

“我不配承受你的爱情。”

即使她已变成了我的，

但我比她是多么贫穷……

面对你的丰富的爱情

我痛楚地想到自己——

我默默地站着，只有

一面崇拜，一面祝福你……

正像你有时如此情深，

充满着信心和祝愿，

不自觉地屈下一膝

对着那珍贵的摇篮;

那儿睡着你亲生的

她，你的无名的天使——

对着你的挚爱的心灵，

请看我也正是如此。

(查良铮 译)

这是“杰尼西耶娃组诗”的第二首。是在诗人与杰尼西耶娃相恋一年以后寄给她的。

因为真爱而不敢去爱，怕的是，爱会是一种伤害。

并非诗人真的得不到爱情的荫凉，并非爱泉的水流不到诗人的头上给他以清新之感。行为上的接受与心理上的回避往往需要诗人作出不止一次的表白，表白爱或是不爱的原因，表白不能做出取舍的痛苦，表白一个社会里因男女的不平等而带来的爱情的悲剧，表白缘于自由的爱情而生出的极端的不幸。诗人不希望自己摆脱如此噩运的沉重(因为他追慕爱情)，诗人不愿看见如此爱情的“酶点”都染在爱人杰尼西耶娃的纯情的幔上，因此，他不止于一次地表白真心，以至于杰尼西耶娃“不止一次地听我承认”，我“诗人”不配承受你的爱情。

然而至深挚爱，虽非由于某种“心灵的劣势”而减弱，相通的情感，自可排除一切障碍。她，还是“变成了我的”。而诗人自愧的感受、反省的调子愈见加深了：“我比她是多么贫穷……”

是“你的丰富的爱情”使“我”痛楚地想到自己——为自己的情感进行一次严格的审判：诗人要对因为爱自己而遭到不幸的美丽聪颖的杰尼西耶娃说出自己的罪责，并以此来抵罪。在诗人本身的真实的爱情的问题上，体现出了诗人的民主主义思想。他不顾自己的利益、地位，把自己的爱情——也是一种亲近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置于被审判的位置，以此寻找爱的真伪。诗人默默地站着，尽可能地划分深挚的情感与清醒的理性，以稀释深沉的忧郁、爱情的苦涩。然而道不出的苦楚弥漫成诗人心境的荒野;诗人茫茫回顾寻着那颗爱情的亮点：只能一面崇拜，一面祝福……

诗的下两节，诗人由己及彼，以杰尼西耶娃的心态象征起自己的心情，“正像你有时如此情深”地对着他们共同的婴孩，“充满着信心和祝愿”，满含母亲的慈爱与温柔，“对着那珍贵的摇篮”，望着那熟睡着的亲生的女儿，不自觉地屈下一膝，抚摸她的软发，去吻她小小的前额，把一腔母爱无私地捧给女儿。诗人则是意在将满心爱意，奉给灿若星辰的杰尼西耶娃。正对着她的挚爱的心灵，他多么希望自己亲爱的人同时了解自己：“请看，我也正是如此呀!”诗人对其爱人的心是真诚的，正如恋人对他的爱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