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洛尔迦《最初的愿望小曲》爱情诗鉴赏

〔西班牙〕 洛尔迦

在鲜绿的清晨，

我愿意做一颗心。

一颗心。

在成熟的夜晚，

我愿意做一只黄莺。

一只黄莺。

(灵魂啊，

披上橙子的颜色。

灵魂啊，

披上爱情的颜色。)

在活泼的清晨

我愿意做我

一颗心。

在沉寂的夜晚，

我愿意做我的声音。

一只黄莺。

灵魂啊，

披上橙子的颜色吧!

灵魂啊，

披上爱情的颜色吧!

(戴望舒 译)

这是一首相当别致的爱情诗。诗人表达了一种特殊的感受：在忘我投入的爱情与清醒理性的自我之间寻求平衡与统一。

前三节诗，可看作一个层次。“鲜绿的清晨”，“成熟的夜晚”两句诗使用了通感的手法、分别暗喻爱的两个阶段：心的相思与爱的成熟。“我愿意做一颗心。/一颗心。”无论在何时，诗人都是那样忘情，那样投入，一颗心，只为爱情而跳动，只为相思而存在。“我愿意做一只黄莺。/一只黄莺。”只为爱情而声声滴翠、婉转鸣唱。“灵魂啊，披上橙子的颜色/灵魂啊/披上爱情的颜色”。诗人的整个心灵都注满了爱。我们感叹于诗人爱得忘我专注，如痴如醉。如果这首诗仅止于此、则不足为奇。后三节诗句接着唱道：无论“在活泼的清晨”或是“在沉寂的夜晚”，不论在爱情历程的哪一个阶段，爱情的主人公始终主宰着自我，“我愿做我/一颗心”，“我愿意做我的声音/一只黄莺。”这里表现了诗人对爱情的理智态度以及独立的自我意识，既热情似火专注如一又不丧失自我意识，把自己全都融化到对象身上，又保持自己的个性理智。正如“晨”与“夜”一样，既矛盾又统一。诗人正是用这两个象征性意象，抒写了倾心忘我的热恋与清醒理智的自我这一特殊而又合理的情态。事实上，在爱情中热恋的激情与清醒的自我理智是并行不悖的。只有爱之激情，易流于轻佻孟浪;一味理智清醒，又嫌呆滞迂腐。二者只有协调统一，才说明爱的稳健成熟。由此可见、诗人是深得爱之三昧的。

《最初的愿望的小曲》诗句呈分层交叉式，造成一种互文并转的效果，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达到了完美的统一。诗句清新明丽、淳朴自然而又凝重深沉，具有西班牙古代民歌“谣曲”的特点和浓厚的抒情气息。洛尔迦以简洁浅显的民歌形式表达一种复杂深刻的思想意蕴，实为诗歌中的上乘之作。另外，这首诗色彩鲜明，音律悦耳优美，富于回旋，有一唱三叹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