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曲·金和
也卷重帘也倚阑,暗缄柳絮寄人看。
东风用尽开花力,吹上侬衣只是寒。
这首写闺中女子春日思夫的闺怨诗,细腻而又含蓄地表现了闺中思妇的神态与心理的变化,情真意切,形象传神。
春来深闺,给这位闺房女子带来的不是欢跃的悦春怡情,却是满腔的怨思愁绪。这从那“也卷重帘也倚阑”的一副伤春而慵倦无聊的神态中,可以发见其中端倪。诗人并未细描重绘,只是连续写出闺中女子常有的两个动作,即卷帘与倚阑这两个生活细节;因是重帘卷罢又倚阑,又加上句中重复使用动作副词“也”字。“也”字重叠,不仅起强调的作用,而且重复用于连续动作,在叙述语气上,造成一种拖沓滞重感,从而把这位闺妇此时此地的满腹愁绪所造成的外露的慵倦无聊的神态,活生生地形象逼真地描绘出来。百无聊赖之余,她寄书夫君,稍可释放心头远念。但写完一信,觉仍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意,又偷偷地拣上春柳飞絮,一并封缄在信中寄去,以寄托自己言犹未尽的相思。“柳絮”与“留汝”是谐音。留汝,即牵留住丈夫的人,牵留住丈夫的心。
自上联可知这位春闺少女相思的心理焦点,或者说寄信夫君的主要内容,是“留汝”,向夫君寄告自己的情爱,也暗示了自己的担忧。当然,这种怕失去爱与丈夫的担忧,是从别一面证之以对夫君的深爱。爱之深,才忧之切。下联两句便抓住这种心理焦点,再作强调的渲染:“东风用尽开花力,吹上侬衣只是寒。”诗人借用李商隐《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句意,反其意而化用其第二句。东风,春风。东风劲吹,万紫千红,百卉竞放,带来满园春色。这撩眼繁花,这明媚春光,是造化之意,是东风之力。然而,天意于我,何以别样对待?东风尽力吹开了百花,何以吹上我身,却只觉其寒,不觉春意?闺妇书已寄出,虽对夫君的情思已吐,但相思之情未断,对爱情的忧虑仍萦绕心头。不知千里之外的夫君,读罢信,能否知我心、解我情,像我爱他、念他那样地同样在爱我、念我,而且急急赶回来与我相聚,圆我们这相思梦,以解释去我的相思苦情。一个“寒”字,也从心理上写闺妇。身寒实是心寒。东风催春,虽天意施人,然于己无着,反生寒意:怨恨之情,充满字里行间。但不直说夫君,只是怨恨天意、埋怨东风,委婉曲折地传达了这位闺妇对夫君的爱怨交加的复杂感情。这种怨恨,正是从深处表现的真挚情爱。所以说,此诗是如此细腻而委婉地写出了春闺女子的相思恋情,颇具唐人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