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晨《十六字令·眠月影穿窗白玉钱》自我解嘲词作

十六字令 周玉晨

眠,月影穿窗白玉钱。

无人弄,移过枕函边。

这是一首十分别致的小词。《十六字令》的形式在词调中显得很特别,只有十六个字,其短小为词中之最,在这样短小的篇幅里表现出完整、生动的意境是很不容易的。而周玉晨这首作品做到了,并且其内容与表现也都有许多独特之处。

首句“眠”字突入,沉重有力,涵盖全篇。“眠”实为未眠、失眠,下文对“月影”的凝视和联想全由此一“眠”字引起。次句描写洒落在地上的“月影”,造境新颖而传神。李白《静夜思》是写月影的名篇,其中月影被“疑是地上霜”,而在周玉晨的词里月影则被当成了“白玉钱”,有人认为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不为过。明月的光影在两篇作品中的形象不同,但都写得恰切真实。李白诗中的月光是没有遮拦地倾泻在地上的,是一片白光,故有了“地上霜”之疑;周玉晨词里的月影是透过窗外树枝的间隙而投射到地上的,呈现为一片斑驳陆离的光点,故好似撒落的一枚枚铮亮的铜钱。月影在李诗和周词中形象的不同,应与二者所传达的情思意趣不同相关。如“霜”的月光,表现的是诗人身在异乡的孤冷之感;那似“钱”的月影,又包含了词人怎样的情趣呢?在读完全词后,我们便会逐渐体会到个中意味。

第三句中的“弄”意为“弄钱”,即耍钱,是古代的一种游戏。后两句写月影在屋内的移动,继续以钱作喻,说没有人耍弄它,它却移到了自己的枕头边。钱,是生活的必需之物,由此也造成了社会中的贫富贵贱,人们对它是又爱又恨,于是在文学作品中便有一些穷书生来嘲弄它,拿它打趣。如宋杨万里曾写一首题为《戏笔》的小诗:“野菊黄苔各铸钱,金黄铜绿两争妍。天公支与穷诗客,只买清愁不买田。”杨诗将野花比作钱币,嘲讽社会的不公;周词以钱比月影,并写它如何自动地来到身边,其中是否也包含了对其穷困处境的自我解嘲?我们虽然不清楚作者真实的写作意图,但根据文本提供的艺术空间,是完全可以作如此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