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戎耀文李永亮 【本书体例】
【原文】:
鳲鸠在桑(1),其子七兮。淑人君子(2),其仪一兮(3)。其仪一兮,心如结兮(4)。
鳲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5)。其带伊丝,其弁伊骐(6)。
鳲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7)。其仪不忒,正是四国(8)。
鳲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9)。正是国人,胡不万年(10)?
【鉴赏】:
《鳲鸠》一诗的主题,历来说法不一,今人陈子展先生在《诗经直解》中说:“究竟此诗主题维何?歧解之多,争论之烈,头绪纹乱,不可爬梳,在《诗》三百中亦为突出之一篇。”又说:“《诗》三百中类此者多,此其显例。诚如古人所谓‘盲人扪象’,今人所谓‘瞎子断扁’者也。”虽然众说纷纭,归结起来,主要有五种情况:其一。认为具体赞颂某公某君。方玉润《诗经原始》认为歌颂开国贤君曹叔振铎。黄中松《诗疑辨证》以为赞颂公子臧。何楷《左义》,姚际恒《诗经通论》主张为曹人赞扬晋文公帮助曹伯复国。其二,认为不具体赞颂某公某君。朱熹《诗集传》以为这篇诗歌只是赞颂君子用心均平专一,并不实指君子必须是某公某君。其三,认为是告诫子孙后代的作品。姜炳璋《诗序广义》认为这首诗歌是曹叔振铎训诫子孙之作。其四,以为具体讽刺某公某君。李黼平《紬义》,魏源《诗古微》,王闿运《补笺》,皆以为此诗是刺晋文公释卫候,执曹伯,同罪异罚,是谓不一。其五,以为不实指刺。胡承珙《复笺》认为这首诗并不实指刺其人为谁,只是以此思古刺今。
细究诗歌实际内容,我们以为这首诗歌无论美、刺都不实指某公某君,而是正面赞颂理想的“淑人君子”(也就是理想的统治者)。如果统治者真如诗中所说的那种“淑人君子”便可视为对他的颂扬;如果是当时现实中的昏庸无能的统治者,也可视为无情的讽刺。因而引出主张“美”主张“刺”的争论;实指“美、刺”虚拨“美、刺”的纷纭。这首诗正由于它是这样的题旨,因而它的社会意义也就更加深广。
《鳲鸠》共四章,章六句。每章开头两句,均以鳲鸠鸟起兴,并含有比喻义。“鳲鸠”《集传》:“今之布谷也。饲子朝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也。”第一章开头两句:鳲鸠在桑,其子七兮”是说:布谷鸟栖在桑树间,喂养雏鸟心不偏。这里就是取“平均如一”的意思。以下几章中的其子在梅、在棘、在榛,是说其子虽多,而老布谷鸟,都把它们安顿的非常适当,非常合理。
每章的后四句,均为写理想中的“淑人君子”。一章写善良正直的淑人君子,办事坚持原则不尚空谈,意志坚强,心如磐石,耿耿忠心,始终如一。这是写君子的高尚品德的。二章写淑人君子腰间束着长长的丝绸带,头上戴着缀着珠玉的黑皮帽子。是写君子仪态不凡,风度翩翩。三章写淑人君子言行一致,行为有守则,办事不出丝毫差误,与君子的品行是四方各国的榜样。四章写淑人君子是全国人民的楷模,举国上下都赞扬。这是以夸饰之词写这样的君子,怎能不流芳亿万年啊!
这首诗每章开头两句运用比兴,却是非平常的比兴,作者精心选择了布谷“劝耕”良禽择木而栖之义,为后面的“淑人君子”作铺垫,作引子。各章中间都采用了“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式的相同句子的重复,但是它不同于《诗经》中许多一般的反复。它的结构方式是前句是上节诗的收结,后句又是下节诗的引发式开拓。这种写法不是一般的所谓反复,而应视为顶针手法的使用。在《相鼠》中“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在《东方之日》中有“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都是一种顶针的修辞格。这种修辞手法的使用能将所反映的事物的联系、发展,前后紧密地衔接起来,而且能使诗句气势畅达,结构严谨,层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