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产与恒心
无恒产而有恒心,造次于斯雅量深。
看破穷通风秀彻,别开天地气萧森。
本来诗国疏王寇,争奈人情异古今。
可笑鳌头士君子,身名款致竟商参。
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
恒产者,固定产业之谓,人生之保障支撑也。
恒心者,确乎其不移之操守,立身立命之本也。
人必有恒产,衣食无忧而后有恒心,此常情也。
无恒产而有恒心,逆常情也,孟子曰惟士为能。士竟能否,不得而知,而孟子期士为能则固无可疑。
欧阳永叔曰,诗穷而后工,然则非诗之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
古来贫穷分说,其意有别。今之穷者,古之贫也;古之穷者,今之走投无路困厄交迫也。所谓身贫途穷,两相衬照也。
穷而后工,有类于昌黎不平之鸣,而深厚过之。
太白“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穷也;少陵“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穷也;樊川“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起楼薄幸名”,亦穷也;昌谷“见买若耶溪水剑,明朝归去事猿公”,穷之殊色也。
穷而不馁,染作歌吟,其诗之灵秀也。
故穷而后工,势在穷而意在工;无恒产有恒心,情在产而志在心。
仲尼称固穷,能固始能作,若无恒产便无恒心,穷斯斯滥矣。滥而能诗,未之有也。
故无恒产而有恒心,士未必能,其诗人之必能而后始可言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