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南楼书事

黄庭坚

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

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

黄庭坚（1045—1105），字鲁直，号山谷，分宁（今江西修水）人。英宗治平四年（1067）进士，调叶县尉。神宗熙宁初，任国子监教授，出知太和县。哲宗立，累官至起居舍人。绍圣初，出知宣州，改鄂州。后以修《神宗实录》失实，贬涪州别驾，因自号涪翁。接着又被流放到宜州（今广西宜山）。他是江西诗派的开创者，《四库全书》收《山谷集》三十卷、《外集》十四卷、《别集》二十卷，《全宋诗》录其诗四十九卷又二十六句。

《鄂州南楼书事四首》见《山谷集》卷十一，此诗为其中的第一首。徽宗崇宁元年（1102），黄庭坚知太平州（今安徽当涂），只上任9天，就因为系元祐党人，被贬为管勾洪州（今江西南昌）玉隆观。因为黄庭坚曾知鄂州（今湖北武汉武昌），所以便寓居鄂州，并于崇宁二年（1103）写了这组诗。“鄂州南楼”故址在今武汉武昌南。

前两句写景。首句从视觉的角度写水光山色相接。“四顾”，向南楼的四面望去。这说明作者的视野开阔，所写境界宏大。“光”写山水在月色的照耀下所呈现出来的轮廓与波光粼粼的样子。次句从嗅觉的角度写菱花与荷花的清香。“十里”写水面之广阔，湖北古有云梦泽，现在仍被称为千湖之省，直到今天，武昌还有东湖。这些水面在古代都要种菱与藕之类的水生经济作物，所以一到夏天，特别是夜晚，菱花与荷花香气四溢。“芰”即菱，这里指白色的菱花。

后两句写所感。三句写“清风明月无人管”，当然也管不了，所以人人都可以享受“清风明月”之美。前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如李白《襄阳歌》说：“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苏轼《赤壁赋》说：“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显然黄庭坚化用了前人的意境而更加简洁明了。末句写清风明月与水光山色及芰荷香共同构成了南楼的清凉。这句诗也创造性地化用了欧阳修《文忠集》卷十一《招许主客》中的两句诗：“欲将何物招嘉客，惟有新秋一味凉。”“一味”，中医药术语，即一剂。“南楼”一作“南来”，不合诗意，因为“一味凉”来自四面，同时“南来”也缺乏较为原始的版本依据。

这首诗综合运用了视觉形象、嗅觉形象、触觉形象描写了在南楼所感觉到的优美环境，作者在化用前人诗句时都收到了夺胎换骨的效果。从诗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优美的自然环境使他暂时摆脱了政治斗争强加给他的羁绊与烦恼。